“二,你……同我說清楚,”林皎月臉上一閃而過不適,“你究竟夢到過什麼?”
李長夙訝異幾番,隨后開始相信,或許林皎月不單單是緩兵之計,而是的確在考慮與他一道過日子了。
否則,何必在意自己那虛無縹緲撲朔迷離的夢呢?
此前,明明在意那些的人只有自己,每每提到都避之不及。
他不表于形的笑容今日多了很多,竟有幾分年剛知事般迫切又極力克制著,同林皎月說著他夢到過他們相得點點滴滴。
林皎月不聲,實則心驚跳。
前世為數不多二人相和諧場景,竟這人全部夢到了,而那些時候,自己多半還是對他懷著春心與希冀,自然百般討好相待,所以在李長夙看來,“夢中”的自己好得如同仙一般。
屋外大雪如鵝,李長夙說著,下人進來換了盆燒得更旺的碳,又說著,他給林皎月松開了綁著子的繩子,坐到對面,目溫無比。
林皎月被綁了一下午,手腕一片青紫,可更害怕李長夙說著說著要湊過來替,便忍痛將手腕藏進袖深,神佯裝平靜。
李長夙最后說完,自己都暗暗吃驚,若有所指地笑看向林皎月:“若只是一次兩次夢見,本王自然不會多掛念上心,可夫人你看,這麼些故事,幾乎都串一個真實的過往了,”
“你真的沒有做過相同的夢嗎?”
林皎月漠然垂下眼,角微不可查地咧了咧。
做你個大頭鬼。
輕輕開口:“沒做過,但我猜,那或許是前世有約吧。”
李長夙的眼眸亮了亮。
林皎月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抬起頭:“第三個要求,我要進宮見一見貴妃娘娘。”
第三個要求如霜打在李長夙臉上,他頓了片刻,眼中神采緩緩掩蓋下去。
林皎月仿若知道他心中再起疑云,毫不遮掩道:“王爺如此待我,我本該激涕零,可王爺亦該知道,我經歷頗,也算看過了人冷暖,這遭求見貴妃,也不過是想問個明白,”
“貴妃娘娘與我夫君關系甚篤,若是顧玄禮當真再無翻可能,我摒棄前塵不無不可,可如果貴妃另有謀,想給新帝尋求的靠山并非是您,我也是要衡量得失的。”
李長夙微微訝異地睜開眼,似乎頭一次認識這樣的林皎月。
穿著白,繡著點點紅梅,艷又安寧的坐在那兒,看起來脆弱得誰都能采擷,說出口的話卻比任何人都直準狠辣。
他饒有趣味地笑出來,越笑越覺得有趣,原來是這樣的子,竟這般聰明!
林皎月藏在袖中的手張到發抖,可面容依舊平靜,甚至帶著功利的堅定與勢在必得,越發看起來像個已經死了丈夫、打細算的寡婦。
最終得到了李長夙的允許,事不宜遲,李長夙的耐心看起來比還要差。
待將林皎月送進宮后,顧玄禮派人了個丫鬟進來待在原來的小屋中,家將前來詢問,他一哂:原先巡防的人等,不須撤下。
林皎月走了,可他顧玄禮還會來,不是嗎?
先前文帝用一百多軍探了前路,他知道,一百人殺不死這瘋狗,那兩百人,三百人,五百人呢?
再不濟,城外還有五萬鎮國軍,為了陸遠的命,想必鎮國軍不會對顧玄禮手下留的,
今夜狂風大雪,沒了廠衛司,沒有私兵,顧玄禮今日便是魚,他李長夙,才是刀俎。
*
雪下得更大了,林皎月從馬車中下來的時候險些一腳進雪地,可誰也沒要攙扶,站穩了子后一步一個腳印,不可阻擋地去到了椒臺殿中。
聽聞林皎月前來,段貴妃愕然之后盡是厭煩,卻因著這是李長夙的安排,不得不去見。
殿昏沉,燭火幽幽,漸漸開始有些厭煩,圣上還未宣布駕崩,已經要如此制于李長夙了。
連帶著,林皎月拜見時,臉也沒有多好看,不過近來眾人都知道日夜照顧圣上,疲倦憔悴也是正常的。
林皎月卻仿若未察段貴妃的厭煩,簡單行禮過后,單刀直地問道:“貴妃娘娘也知道我夫君要死了嗎?”
段貴妃原本還繃持得儀態頃刻間扭曲:“大膽!區區白,竟敢在宮中說這等大不敬的言辭!”
膛劇烈起伏,銀狐裘包裹的軀眼可見地發著,本就因疲倦而無神的眼眸中漫上了。
林皎月站得遠,否則定會被瞧見,其實抖得比貴妃還厲害,
可知道,狐假虎威的人更該抓利用優勢,反過對方!
“這是椒臺殿,不是養心殿,妾所言的也是妾的夫君,而不是旁的人,”
深吸口氣,上前兩步,盯住貴妃,“娘娘,您在怕什麼?”
段貴妃心臟宛若被一把揪起,瞬間慘白了臉。
一旁的宮們趕過來替拍背順氣,卻被抬手揮開,盯著林皎月,越發覺得對方似乎知道了什麼,忍著爬上脊背的寒,命令宮中所有人都退下。
林皎月默默松口氣,不聲看向殿外。
李長夙派來跟著的人也被段貴妃發火一道趕走了,現如今,殿終于只剩們兩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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