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絕塵而去。
離枝下意識了一眼楚行。後者仿佛不甚在意一般,慢慢站起來。離枝驚魂未定,咬牙同楚行道:“爺!罌粟簡直無法無天!要不是躲得及時,剛才我們就都被撞死了!”
楚行看一眼,說:“那你死了沒有?”
離枝一愣,楚行已經離開。他的步子略緩,走了沒幾步便停下來,離枝看他微微一皺眉,出電話,撥了出去,片刻後吩咐道:“路明,醫生過來。我腳扭了。”
罌粟把車子一路開到環繞C城的高速路上。
天空有雲層慢慢下來,空氣而悶冷。罌粟的車子是敞篷式,萬一一會兒風急雨急,隻有眼睜睜被淋的份兒。心中清楚,卻不肯往回返,反而一踩油門加速,把前麵能擋住視線的車子全都超了過去。
有悶雷從天邊響起來,罌粟繃著臉,仍是不停開。不過一會兒,便有雨滴劈裏啪啦掉下來。
秋風急雨,裹挾著寒涼意,把人上的熱氣迅速澆熄。罌粟又穿得單薄,不久便打了一個冷戰。不知又開出多久,一直到從頭到腳被淋得,腦子終於漸漸冷靜下來。
罌粟嚐試把超速的車子降下來,卻發現把剎車踩下去,半晌沒有作用。
又加力踩了一下。這次車速仍然沒有降下來的趨勢。
罌粟腦子裏“嗡”的一聲。
沒有遇到過這種況,此前也沒有仔細去關注過。這樣概率極小的事乍然給上,罌粟臉上全無,平日裏的冷靜全然失控。
嚐試慢慢減擋製,沒有用。除此之外,又想不到其他方法。車子在高速路上一路飛奔,罌粟握住方向盤的手開始發抖。前麵的車子不斷被超過去。方才罌粟覺得痛快的事,現在隻到驚心魄。
前方就是高速路口。罌粟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已經覺不到雨淋到上。
眼睛瞥到一旁手機的時候,罌粟渾一震,幾乎不假思索便把它抓到了手上。
號碼悉得閉著眼都能正確撥出去,罌粟把電話到耳朵邊,等著嘟嘟聲響的時候都在微微發抖。
電話響了五聲後被接通,楚行淡淡傳來一聲“喂”的那一刻,罌粟“哇”地大哭出聲:“車子壞掉了!”
的聲音混雜著蕭條迅疾的風雨聲,聽著格外驚慌失措。楚行眉心微微一,立即站起來:“車子怎麽了?”
“剎車失靈了!”罌粟聲音裏帶著哭腔,“我停不下來!車子停不下來!”
“你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楚行靜默片刻,聲音突然溫下來:“罌粟,不要慌。”
罌粟一聲噎,楚行的聲音傳進耳朵裏,低回而沉穩:“看清旁邊的標識牌,告訴我,你在哪兒?”
他的話語裏帶著纏綿和哄,像是有一隻手輕後背,功將罌粟安下來。罌粟眼睛漸漸清明,勉強看了一眼前方的牌子,說:“前方三公裏是城西的高速路口。”
楚行“嗯”了一聲,說:“不要怕。慢慢換到急停車帶,記得看後麵,不要急轉方向。”
他的聲音如往日一般不急不緩,罌粟乖乖照辦。楚行又開口:“開高速擋,去踩你的空油門,踩完以後再把高速擋換到低速擋。”
“拉你的手剎,不要拉太,拉完後鬆開,再拉。”
“是不是已經到了收費路口?最右一道收費口沒有車,欄桿是吊起的,直接從那裏衝過去。”
“順著路邊往前開,用車子一側小心刮撞欄桿,慢慢強行停車。”楚行等了一會兒,聲問,“停下來沒有?”
罌粟低低“嗯”了一聲,嚨裏有哽咽。楚行順手拿過搭在椅背上的風,沉聲說:“在那裏不要。我馬上過來。”
楚行說不要,罌粟便沒有。停下車子後,一直抱膝坐在座椅裏。雨水順著頭發滴下來,罌粟渾上下,卻恍若未覺,始終一未。
十五分鍾後,遠遠出現兩輛黑車子,向這邊風馳電掣一樣駛過來。
一聲刺耳急剎車響,車門被打開。楚行按住風下擺,彎腰下來。
他的目尋到,大步走過去。步伐略顯顛簸,卻十分快。一直走到跑車旁,打開車門,躬,微微一用力,便將罌粟合橫抱進了懷裏。
罌粟睫了,半抬起眼皮。楚行將整個裹進風裏,罌粟蒼白,了,仍是說不出話來。
風驟雨急,楚行抱著失魂落魄的罌粟,進車子裏。
空調暖風被打開,罌粟仍在瑟瑟發抖。楚行看一眼,出手,將嚴合地攬在懷裏。
“你看,不是沒事了?”楚行在的後背上一遍遍,溫存開口,“不怕。嗯?”
時罌粟淘氣,與楚行捉迷藏時爬到海棠樹上。被楚行發現一地紅花瓣,抬起頭來便看到罌粟手裏握一支海棠花枝,晃著兩條小坐在一枝丫上。見這樣快就被發現,“啊”了一聲,憤憤道:“你作弊!”
楚行給倒打一耙,隻覺得好笑。罌粟怒氣衝衝地丟下來一把花枝,楚行隨手接住一枝,向勾了勾手,逗道:“你這麽重,再不下來,把海棠都要彎了。”
“你敢說我重!”罌粟眉一擰,又兜頭扔過來一把花枝,“好啊我就要彎你的寶貝海棠樹!我才不下去!”
楚行笑著說:“那你就別下來,我可要走了?”
罌粟哼了一聲,扭頭不理。楚行假裝走了幾步,罌粟看他走得遠了也不見回頭,終於著急,衝著楚行大聲“誒”了一句。
楚行隻當沒聽見,繼續往前走。罌粟見他越走越遠,急得幾乎咬斷舌頭,聲音裏已經帶了哭腔:“楚行!”
楚行終於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回過來。罌粟梗著脖子瞪他半晌,終究還是沮喪下來:“我下不來了。”
楚行笑了一聲,走回樹下,半掐著腰揶揄瞧。直到罌粟被瞧得惱怒,又要丟花枝下來,他才笑微微地從樹下出雙臂,溫地著,說:“來。”
罌粟很見到他真正微笑。那一次大抵應是第一次見到。隻覺得楚行的一雙眼睛開闊,仿佛蘊著沉沉的,眼尾含著春意,是意綿延又斂深沉的模樣。罌粟看得愣怔,楚行卻以為還在猶豫,歪一歪頭,輕輕笑著開口:“不怕。嗯?”
罌粟那個時候是真的不怕。眼睛彎著跳下去,隨即便聽到楚行一聲悶哼,整個人已經被攏進一個溫的懷抱裏。
對於罌粟來說,那個時候輕巧流過的歲月,是回憶裏最好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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