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請自來是姑媽一貫的作風，琳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但往年這種時候，姑媽也有自己的家庭要顧，通常是要在安城過新年的。

即便在得知琳懷孕的消息後，也沒有立即趕來，而是表示最近有些忙，等忙完了這陣子就會趕過來探，可怎麼都想不到，這一天居然是一個月後的大年三十，琳自然是看不懂了。

只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曉燕和任傳芳，完！全！不！對！盤！

不用分析想必也能猜到，當初琳和宋靳凡的婚姻，任傳芳是不怎麼支持的。只是胳膊扭不過大，對固執的兒子沒轍，這纔不甘不願地認了這個媳婦。

那麼作爲自己的寶貝侄，曉燕嫌棄可以，哪裡得到外人嫌棄？

曉燕擔心以後進了門琳被惡婆婆欺負，更何況這個外人以後還要跟琳長期相的，總之當初雙方家長鬧得就算不至於撕破臉，但這兩位之後見了面也老是忍不住冷言冷語，你來我往互相諷刺，笑裡藏刀的。

每每上這種況，琳就覺得自己彷彿置宮鬥現場。

雖然琳和宋靳凡努力充當各自家長關係僵持的調解劑，卻無法將這惡劣的關係變得又友好，無奈之下只得儘可能地避免這兩位面對面。

而們心中也各自有計較，不想爲難小輩，所以幾年下來也算相安無事。

只是未料到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還是來了，只是不知道姑媽挑這種時候登門拜訪是來緩和親家關係還是出於別的什麼想法。

哎，這，分明是一場仗啊。

一想到這點，琳腦仁兒就開始疼。

可姑媽人都站在眼前了，總不能將拒之門外，只得恭恭敬敬地請了進來。

任傳芳彼時正在和家裡幫傭討論今天的菜，興許是聽到了門鈴的聲響，便聞訊趕來。

曉燕目越過琳最先看到了任傳芳，微微一笑，道了聲好：“親家阿姐，新年好！”

任傳芳見到來客是曉燕，先是愣了愣，爾後恢復瞭如常神，也熱回道：“喲，這不是親家嘛！新年快樂，怎麼會想到今天來這兒拜年呀，外面冷，阿妹快進來坐。”

曉燕沒客氣，笑著點頭，帶著一寒氣進了屋，期間琳瞄了一眼婆婆的臉，見沒有異常，雖然覺得納悶，另一方面又稍微放寬了心：興許是諒自己懷孕了的關係，不想讓自己擔驚怕，所以纔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見面就大干戈脣槍舌劍？

不過僅僅半小時後，琳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純粹是自我意識過剩。

曉燕進門後，又同任傳芳寒暄了幾句，而琳則默默走到沙發上繼續包餃子餛飩，任憑兩位老人在那兒客套，也不知道兩人小聲嘀咕了什麼，不久後婆婆又鑽進了廚房。

這麼一來，就剩下曉燕一人在屋子裡打轉，琳讓先在暖爐附近坐會兒去去寒氣，別回頭給凍冒了。

先是點點頭，但也沒立刻就坐下，只是用打量的目在屋子裡四梭巡，說來這是姑媽頭一次拜訪自己的婆家，琳也沒跟見外，就任由這邊那邊逛逛，還說要去二樓參觀參觀。

琳想跟著去，卻被曉燕以孕婦行不便爲由制止了，琳哭笑不得，這才兩個多月，哪裡就行不便了呀。

不過姑媽是不讓跟，也沒辦法，只得重新坐下。

沒過多久曉燕就從樓上下來了，見還在忙活，就在旁邊坐下來，目掃了一眼茶幾上面已經堆的餃子和餛飩，語氣有些不高興，數落道：“怎麼都懷孕了還讓你幹活啊？”

琳連忙解釋道：“不是啦，是我自己要做的，最近一直都無所事事，我閒得慌，這小活兒不費力的。姑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婆婆對我好的，你別太擔心了。”

曉燕哼了一聲，嘀咕道：“誰知道是真還是假意，對你好還不是因爲你懷了宋家的種？”

“姑媽……”

“哎，我知道靳凡對你好，但他這個媽可不是善茬。”

“我知道，但是刀子豆腐心，你們沒相過，真的好的，面冷心善。”琳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多提了一句：“姑媽，今天可是大年三十，你和婆婆再不對盤，那也不能吵起來，知道不？算我這個侄拜託你了。”

回想起先前幾次大吵大鬧，琳至今都心有餘悸，再有涵養再漂亮的人，吵起架來都像潑婦罵街，那場面太腥不敢回憶，免得造影。

曉燕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說，只是拿出紙巾給琳了滿是麪的手，突然低聲音，道：“我聽到一些可靠的部消息，說是宋氏最近接二連三丟了標，損失了很大一筆錢，這一系列的打擊很可能造之後宋氏的價暴跌，關於這個，靳凡有沒有告訴過你什麼？”

琳甫一聽到這話眼皮就猛地一跳，直接聯想到曾堯年那兒去了。

莫非對方還在不停給宋靳凡施使絆子？

可宋靳凡這陣子都沒有去公司，除了偶爾和公公一起出去釣個魚看個戲劇之外就是專心在家和自己聊天啊散步什麼的，連電腦都沒見他打開過，和自己一起過著像遠離塵世的生活。

見琳悶著不回答，曉燕也覺得奇怪，“搞了半天也沒見靳凡，他去公司了？”

琳搖搖頭，“他和我公公冬釣去了，應該過會兒就回來。”

琳無心繼續剛纔那個話題，就問姑媽不，起給拿了一盤小點心，又讓家裡阿姨重新砌了一杯茶，隨便扯了幾句，算是轉移了姑媽的注意力。

實際上自己心裡也沒底，但姑媽都知道了這個，想必不會是小事，於是尋思著等宋靳凡回來後問問他。

曉燕可能馬不停蹄趕過來，真是有些，一口氣吃了好幾個馬卡龍，琳瞧難得顯得狼吞虎嚥的吃相心下疑，便出聲問：“姑媽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今天怎麼想到要過來？”

曉燕聞言被噎了一下，連連咳了幾聲，脖子都紅了，琳連忙遞了茶杯過去，順便幫拍拍背順氣。

曉燕剋制住想要繼續咳嗽的衝，神古怪，言辭閃爍：“沒，沒什麼，就是想過來看看你。我……前段時間不是忙麼，昨天好不容易閒下來，就想來看你了。不過倒是真忘了給你打個電話，所以去了你們的公寓，結果白跑了一趟，後來纔想起你之前和我說過，你住到婆家去了。我就想著來一趟，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順便也看看那老太婆有沒有欺負你。”

曉燕轉移話題的技越來越自然了，琳差點就被忽悠過去了，捕捉到了語言裡的疑點，剛想要發問，後就傳來尖銳的怒罵聲。

“曉燕！你說誰老太婆？誰欺負琳了啊？”

琳聽到婆婆的聲音心就猛地收了一下，接著大腦的某個弦就像咔嚓一下斷了似的，滿腦子都只有一個想法：這！下！完！蛋！了！

立馬從沙發上跳起來，擋在曉燕跟前，跟任傳芳解釋道：“婆婆你誤會了，我姑媽不是故意的，隨便說說的。”

“隨便說說？”任傳芳氣得眉都要歪了，“我就知道你這個姑媽大過年故意是爲了給我添堵來的，自己過得不幸福，還想我宋家也跟著不開心是不是？”

這一句嘲諷直接點燃了本就緒低落的曉燕的怒火，也跳腳了，一把拉開擋在面前的琳，站定在任傳芳面前，一雙怒目直視著，似要噴火，雙手叉腰，食指指著任傳芳，“你這個事兒多的老太婆，我們家的事何時到你管了？叨叨個什麼勁呢，我來這兒啊，是怕你這個惡婆婆刁難我們家剛懷孕的琳！”

“你們家？”任傳芳哂笑，滿臉的鄙夷，“我怎麼記得三年前是你把親自給宋家的呀，琳現在可是咱家的媳婦兒！你搞搞清楚現在站的是誰的地盤！”

“任傳芳，你別欺人太甚！把我急了，我，我就——”

“哦？你就什麼？”相比曉燕的惱怒，任傳芳淡定不，雙手抱，眼裡有揮之不去的輕蔑，“你，說白了也就是一暴發戶的老婆，而且，我聽說，你好像也沒法幫你老公傳宗接代吧？”

“你——”曉燕上前幾步，正揚手之際，琳不知何時冒了出來，一把抓住曉燕的手臂，制止了衝的行爲。

琳的力氣不算小，曉燕想掙，擡眼卻到琳的表，一時間被震住了。

“媽，你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

任傳芳挑了挑眉，頭一次看到自己媳婦臉上出現了陌生的表——在生氣。

琳面無表地垂下頭，帶著曉燕退開幾步，這讓任傳芳一時無法窺探到的神，但剛纔一瞬間的憤怒所造的威懾力讓慌了一下神。

也許這是琳初次當著的面生氣，也或許因爲自己剛纔的言行到有些心虛，總之，有那麼一刻，的怒氣被恐懼而取代了。

琳再仰起臉的時候，脣是彎著的，別人看來確實在笑，但這笑容和平常那種沒心沒肺的笑很是不同，那笑意……讓人覺得有些骨頭冷。

“媽，我知道您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的家庭背景，這是我的短板，可我也沒有辦法，這不是個人能控制的。和靳凡結婚三年，期間我敬您，您，自認盡到了作爲妻子和媳婦的責任本分，沒有做對不起宋家和靳凡的事。”琳一字一句，每一個音節都被發的又低又沉，“而我的要求並不高，您怎麼對我我不在乎，但只希您不要爲難我的家人。姑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就像你辛苦生養下靳凡那樣把他培養如此優秀的一個男人一樣。姑媽是有錯，不應該這樣罵您，在這裡我代替向您鄭重誠懇地道歉。但是您作爲一個比我們都大的長輩，說話是否也應該考慮一下分寸呢？那種侮辱的人攻擊，我不希再聽到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