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黎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開門。
每一次將自己的心門打開一點,想要接他進來,就會發現,他遞過來的,不是甜的糖果,而是裹著糖霜的刀片。
早已不堪重負,不想再有任何糾纏了。
雷雨加的夜晚,他們兩人就這樣,隔著薄薄的門板,蹲坐在門口一整夜。
六七點的時候,天漸亮,宴九黎的眼前,也漸漸有了些影。
門外,傳來越走越遠的腳步聲,過了好一會,漸漸沒了靜。
宴九黎等到外面完全沒靜後,方才小心翼翼地到門把手,擰開。
想探頭出去,可惜眼睛看不見,只能聽到走道裡空無人聲。
他大概是去醫院看宴子衿了吧。
宴九黎想著,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舍得出來了?”
剛開了門,陸韶欽略帶疲憊的聲音就從後響起。
宴九黎嚇了一跳,被地毯絆倒,一下子摔在地上。
“總是這麼不小心。”陸韶欽歎了一聲,將人一把拉起來。
“你,你怎麼在這?”宴九黎略顯驚慌,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還不是不放心你。”陸韶欽沒好氣地說:“你不是最怕打雷麼?我在這,你出了什麼事,我還能看著點。”
“謝謝。”宴九黎低聲說著:“只是,我現在已經不再怕了。”
雖然還是會被那一聲聲的轟鳴嚇得面無人,但是比起陸韶欽給予的傷害,這點雷聲又算得了什麼呢?
陸韶欽就是溺水時候,面前唯一的氧氣,可是這氧氣帶著毒。
到最後,還是會將命一點點蠶食殆盡。
既然到最後,都是要死的,那寧願乾脆一點,快刀斬麻,痛也痛得乾脆利落。
“你的腳崴了?”陸韶欽看推開自己,卻小心翼翼地扶牆走著,不皺起了眉。
“嗯。”宴九黎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眼睛的事,因為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個耍的壞人啊。
恐怕自己眼睛看不見這件事,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自己耍的卑劣手段之一吧。
何況,宴九黎雖然不是什麼高傲的公主,卻也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同!
岔開話題:“早上了,你該去上班了吧?”
陸韶欽沒有回答,直接上前一把將人抱起來:“想去哪兒?”
“……”宴九黎咬著牙,一言不發。
“去廚房?”陸韶欽抱著,一邊走一邊道。
“你怎麼知道?”宴九黎沒忍住,低聲問道。
“結婚三年,你天天六點起床,雷打不地去廚房做早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宴九黎低下頭,掩蓋臉上嘲諷的笑意——
原來你知道?可是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
為他洗手作羹湯,一顆心都撲在他的上,他不是沒察覺,只是不屑理會罷了。
陸韶欽抱著宴九黎一路走到廚房門口,才將放了下來。
卻看見索著到櫃子前,拿了幾塊放在櫃子裡面的餅乾,拆開包裝就往裡塞了起來。
“喂,你怎麼不做早餐?”陸韶欽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最近似乎總是皺眉,因為宴九黎和他一直認識的樣子,越來越不一樣了。
“不想做。”宴九黎乾地懟道。
“你不做,我吃什麼?”
“我管你吃什麼!”宴九黎憤憤地開口:“我之前天天換著花樣給你做早飯的時候,也沒見你吃上那麼一口!如今我累了,煩了,不想做了!你也別來煩我!”
說著,宴九黎連手中的餅乾也沒了胃口,隨便扔在灶臺上,就打算上樓去了。
“你別走啊!我現在想吃了還不行嗎?”陸韶欽道:“何況我等會還要接子衿來,說也很喜歡吃你煮的飯。”
“陸韶欽,糟踐人也不帶你這樣的!”宴九黎被他拉著,一無名之火在心裡熊熊燒起來。
猛地手,將灶臺上的鍋碗瓢盆全都掃到地上。
嘩啦一陣脆響,價值連城的餐瞬間了一片殘骸。
“你要吃,就去找你的宴子衿來給你做,老娘不想再伺候了!”
“你這臭脾氣!”陸韶欽也有些火了。
他是陸家麼孫,從小盡萬千寵,外人在他面前,哪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如果是別人這麼頂撞他,他早就一拳打過去,靠實力讓對方閉了。
偏偏是宴九黎,不吃,讓他深深會到什麼是無力。
哄也哄過了,打也打過了。可就是不吃,想懟他就懟他,想甩臉子就甩臉子。
他咬著牙,憤憤道:“也就是我了,能容忍你這臭脾氣。”
他說著,立刻覺得自己無比委屈。
明明子衿是那麼溫大方,他卻隻想和這個脾氣比茅坑裡的石頭還的人糾纏在一起!
“不過就是一頓飯麼,你不做自然有人做!”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子衿今天就出院了,我去接回來。回頭讓好好教教你,什麼是賢惠。”
宴九黎怒極反笑,賢惠?
委曲求全了三年,還不夠賢惠嗎?
如今不想做了,想要自由了,卻反而落得個不夠賢惠的頭銜?
“陸韶欽,你是皇帝麼?以為人人都要順著你!”
宴九黎一邊將手頭上能到的東西朝著門口的方向丟去,一邊破口大罵:“我還得叩謝主隆恩是不是?”
“你以為你長得帥,有錢又有勢就了不起,人人都要喜歡你嗎?”
“我告訴你,在我眼裡,你就是坨狗屎,沾在鞋子上都要晦氣一天的那種!”
“你最好和你的宴子衿滾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不然我惡心!我惡心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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