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齋第九層。
瀚海殿。
臨窗位置,周知離收回目時,臉上已帶著一抹異。
「看到了吧,本不必你出面,蘇奕就能進的來。」
一側,青衿懶洋洋開口。
之前當蘇奕他們一行人抵達源齋時,恰好被正在憑窗臨眺的青衿看到。
而後,周知離也被吸引過來,將發生在源齋大門的一幕幕盡收眼底。
「那侍者畢竟是底層角,不可能識得蘇奕的厲害,我本以為可以藉此機會,請蘇奕來我們這裡一敘,沒曾想,真被師叔你說中了,他那等人,本不需要咱們出面。」
周知離慨。
宛如老翁般的雍和郡郡守穆鍾庭也在。
此刻他忽地開口道:「那青衫年我有印象,在六殿下你們今日走下樓船之前,他曾遠遠看了我一眼,似識破了我的份。」
周知離一怔。
青衿則思忖道:「他應該不是識出你的份,而是看穿了你的修為。」
一語中的。
穆鍾庭不好奇道:「此年是誰,竟能被你們兩位如此看重?」
青衿想起在樓船上和蘇奕相識的一幕幕,心頭不泛起一莫名的悵然和失落,道:「穆大人還是去問六殿下吧。」
獨自站在軒窗前,雙手環抱前,看著遠萬家燈火,如刀鋒般明亮的眸怔怔出神。
「穆大人,我們坐下聊。」
周知離卻興致,笑著開口。
……
山河殿。
紅毯鋪地,蠟炬高懸,燈火通明。
高有半人的巨大青瓷瓶,著綻放正盛的花束,牆壁上還懸掛著一幅長達三丈的潑墨山河畫卷,平添一份雅意。
足能容得下二十餘位列席的一張巨大檀木桌擺設在大殿中央,其上早已擺置著新鮮的時令瓜果和的點心。
而在大殿一側,也已等候著五個妙齡侍。
當走進山河殿,風曉然和阿飛都一陣晃神,後者更是變得拘謹起來,似生怕踩髒了地上的紅毯。
就是風曉峰都不怔然。
他自生在貧寒之家,縱然曾在青河劍府外門修行過,可也極出花銷極大的奢侈之地。
更別說,這還是雲河郡城鼎鼎大名的源齋第九層,是只有城中名流大人才有資格出的地方。
黃乾峻四下打量,點評道:「不錯不錯,就是比廣陵城的聚仙樓要強上太多了。」
旋即,他自嘲道:「以前我來源齋時,可都沒機會在這第九層之地宴飲的。」
翠雲夫人莞爾,笑容明人,道:「以前是我們源齋招待不周,從今以後,公子以後可常來,也請給我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黃乾峻也不笑起來,他自然不會當真,心中更清楚,今日此時能到的這一切,皆是沾了蘇奕的。
沒有蘇奕在,他黃乾峻恐怕都不了這位神通廣大的翠雲夫人的眼。
唯有蘇奕最淡定,對大殿中那奢華雅致的擺設視若無睹,自顧自推著顧曉峰的椅,來到宴席前。
又招呼風曉然、阿飛一一落座。
而後,他這才把目看向翠雲夫人,道:「此地不錯,還請儘早讓他們上餐。」
翠雲夫人秋波流轉,笑語盈盈道:「如公子所願,那妾就不叨擾各位了,有什麼吩咐,儘管使喚那些侍者便是。」
說罷,微微一福,已轉離開。
直至大殿房門關上,風曉峰他們皆似鬆了口氣,放鬆了不。
自貧寒的長經歷,讓他們在這等場合中很難短時間適應,也不可能像黃乾峻這樣不怯場。
反倒是蘇奕,完全都不在意這些。
前世時,他曾被諸天皇者奉為座上賓,也曾於如仙境般的境中,招待八方來客。
相比這些,這世俗中的一切自然算不上什麼。
當蘇奕和黃乾峻席,早已等候在那的妙齡侍開始斟茶倒水,每個皆秀可餐,乖順靈巧,服侍得無微不至。
毫沒有因為風曉峰他們的著打扮而怠慢。
很快,一道道珍饈味呈上來,熱騰騰的飄散出人的香味,皆是一些罕見的頂級食材,烹飪出不同的風味,令人食指大。
蘇奕還到了那每一道菜餚中飄散出的一淡淡的靈氣,心中清楚,這些食材皆被靈藥浸泡過,才能夠擁有這般氣息。
初開始,風曉峰他們還有些拘謹,可很快就放開了,吃得很痛快。
風曉然坐在蘇奕旁邊,還不忘給蘇奕夾菜,眼見蘇奕酒杯空了,就幫著倒酒,讓旁邊的侍都沒法手。
「這酒不錯,勁道的很,無愧是翠雲夫人的私藏珍釀。」
黃乾峻最豪放,大口喝酒,大口吃。
沒辦法,他也是第一次這待遇,吃得自然很開懷。
「黃大哥,這頓飯得花很多很多銀子吧?」
阿飛咀嚼著塊,含糊問道。
「銀子?」
黃乾峻搖頭,道,「還記得我來時說的話麼,能用銀子解決的都不事,而眼前這頓飯,就是銀子解決不了的。」
阿飛睜大眼睛,道:「那是什麼能解決的?」
「份夠高、權勢夠大,皆可解決。」
黃乾峻慨道。
阿飛似懂非懂。
蘇奕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在這世俗之中,有時候擁有權勢,能夠更容易解決事。
就如當初蕭天闕贈予令牌時所說,在世俗中行走,難免會到不值得用武力去解決的瑣碎紛擾之事。
像今天晚上,修為再高,還能去跟一個小小的迎賓侍者計較?
這時候,蕭天闕所贈令牌所代表的權勢就派上了用場。
……
源齋第六層。
錦繡廳。
閻榕帶著伴抵達後,以他的份,也只能坐在末尾席位上。
因為這次酒宴的東道主,是青河劍府門弟子中的厲害人——
陳金龍!
其父親陳大空是雲河郡城的一位梟雄人,麾下的長河幫,擁有幫眾上千人,掌控著雲河郡城一半的漕運生意。
陳大空和郡守府郡守秦聞淵關係莫逆,據說是年時就義結金蘭的兄弟。
有秦聞淵這位大靠山,陳大空麾下的長河幫自然是蒸蒸日上,風生水起。
陳金龍作為陳大空之子,一般的宗族子弟也得仰人鼻息,禮讓三分。
除了陳金龍,在座的男男,份也都不俗。
如年雲橋,同樣也是外門弟子,他來自年氏一族,論及份也不是閻榕可比。
如李默雲,來自廣陵城第一宗族李氏,自也是門弟子中的風雲人,論及修為,甚至連陳金龍都稍遜一些。
酒宴很熱鬧,大多時候是陳金龍在高談闊論,其他人陪笑著附和。
連那些子的目,都頻頻落在陳金龍上,火熱中帶著一的敬畏。
好不容易,閻榕終於抓住了開口的機會,清了清嗓子,笑道:「各位可知道我剛才來的時候,遇到了誰?」
「這源齋每日裡迎來送往的皆是貴胄人,我們又哪裡知道你說的是誰,別賣關子,快快說來聽聽。」
年雲橋笑說道。
他一襲寶藍長衫,面頰狹長,眼圈發黑,著些虛弱的跡象。
「是啊,你趕說。」
坐在年雲橋旁邊的余茜也催促道。
俏玲瓏,白皙,眨著大眼睛,甜可。
察覺到眾人的目都落在自己上,閻榕心中頓時湧起一滿足,拋出了答案:
「是蘇奕和風曉峰這一對難兄難弟。」
酒宴熱鬧的氣氛頓時寂靜了一些,眾人神古怪。
年雲橋眸子中寒芒一閃。
余茜俏臉微微一僵,有些不自在。
李默雲心中則轟的一聲,如遭雷擊,拿著酒杯的手指猛地一。
蘇奕!
這傢伙竟已來到雲河郡城了?
就在前天,他接到父親李天寒的信,把袁家大小姐袁珞兮奉蘇奕為貴賓,在聚仙樓中宴飲的事詳細敘述了一遍。
並在信的最後,以嚴厲到極致的口吻警告李默雲,無論如何,決不能再和蘇奕為敵,他已經是他們李家不能惹的角!
當看完這封信,李默雲鬱悶得差點吐。
在二月初二龍門宴會那天晚上,他還曾進行埋伏,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覺殺了蘇奕。
誰曾料,蘇奕卻了龍門大比第一名,一舉名大滄江兩岸。
以至於他不得不放棄計劃,在父親李天寒的勒令下,被迫在當天晚上就離開了廣陵城。
而僅僅數天之後,蘇奕竟然一躍了袁珞兮的座上賓!
這個消息,讓李默雲都差點瘋掉。
袁珞兮!
雲河郡城四大頂級勢力之一袁氏的掌上明珠,的份之尊貴,在座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差了一大截!
今天是二月初八,蘇奕已來到雲河郡城……
這一瞬,李默雲口發悶,恍惚間仿似看到一片影遮天蔽日而來,心神憑生暗無天日之。
這傢伙,難道是自己此生宿敵嗎?
李默雲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下心中的煩躁和鬱悶。
而此時,為東道主的陳金龍已忍不住大笑出聲,道:
「一個是殘廢,一個是修為盡失的廢,卻竟癡心妄想在今晚一起前來源齋宴飲,他們恐怕連大門都沒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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