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帝得知大喜,一改消沉,沒等大軍回城,就令禮部大擺宴席提前慶賀,并宣稱要當面重獎手刃佞賊的勇士。
季氏也因此逃過一劫。
季朗坤喜出外,激之余不由想起衛湛的忠告。
宮宴之上,景安帝舉杯,“老卿培養了一個優異的兒郎,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坐在一旁默默飲酒的衛九,不聲地看了過來。
季朗坤巍巍跪地,當著眾朝臣的面,心虛且大聲道:“老臣不才,想向陛下求得丹書鐵券!”
話落,滿堂嘩然。
景安帝靜默幾晌,若有所思,最后仰頭大笑,“朕允了。”
尹軒是他的心腹大患,別說丹書鐵券,就是封王拜相又何妨!
**
從宮宴離開,衛九獨自走在玉砌雕闌的宮闕中。
衛湛確有運籌帷幄的本事,預判到了尹軒的計策。
如今就看季懿行是否會上鉤。
走出宮門,衛九坐進青岑所駕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行,青岑隔簾問道:“若季懿行舍棄不了榮華富貴,不敢替‘父’報仇,咱們該如何做?”
衛九在火盆上方烤手,眉眼被炭火映得深邃,“去問衛湛。”
“……卑職愚鈍,是在向小伯爺請教。”
車廂傳出一聲哼笑,清清淺淺,懶懶散散,聽不真切。
“依我看,尹軒是在季懿行面前自盡的,為的是讓季懿行立功,以溫的手段強行使其疚。人一旦疚,久而久之,是會扭曲蔓延出病態仇恨的。”
前世,尹軒沒有得來復仇的契機,被寧嵩活捉押解回京,落皇帝之手,盡打,奄奄一息時又被五馬分尸。這一世,他用自己的命換到一個明路上的傀儡。
青岑一揚馬鞭,加快馬匹行進,“那接下來事態的變化呢?”
銀戒被烤得灼燙,衛九向后靠去,遠離了火盆,“此番季懿行回宮,因功勞和長相,會為前的大紅人。”
“卑職還是覺得他會被圣寵淡化了仇恨。”
“陛下多疑,信任的武將只有那麼幾個,是不會輕易付給季懿行兵權的。短期最多賜予榮華富貴,可季懿行出生在富貴堆里,最不缺的就是榮華富貴。年輕氣盛之輩,得不到想要的,只會加深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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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回府,衛九在路過未燃燈的正房時,微頓腳步,向里看了一眼,黑漆漆什麼也看不清。
這是他被寧雪瀅關在外面的第七日。
回到書房簡單洗漱,他靜靜躺在用以午休的木床上。
隨后,吩咐仆人將屋里的地龍滅了,去往正房。
盡更闌,一只玉手挑開帷幔一角。
衛九垂眸踟躇了會兒,悄然躺到床鋪外側,只占了一點點邊沿,有著不自知的躡手躡腳。
床上只有一張被子,他環住手臂就那麼閉上眼。
寧雪瀅陷深眠,渾然不知床畔出現一人,等到察覺到異樣時,驚呼著撇開男人搭在被子上的一條長。
衛九醒來,不聲不響地坐起。
這七日,兩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寧雪瀅從沒想過他會在被發現份后還厚著臉皮潛房中。
“出去。”
丟出冰涼的兩個字,寧雪瀅扯起被子蒙住自己,不愿多看他一眼。
“你當我愿意進來?是書房的地龍滅了。”
“誰會信你?”
衛九扯扯角,非但沒走,還從方角柜里取出另一張被子,平鋪在了大床邊沿。
頎長的個頭兒,就占了床榻的五分之一。
可縱使這般,還是不能被容納。
寧雪瀅嚴肅問道:“你走不走?”
衛九沒理,躺進被子里,“這也是我的臥房。”
是啊,在旁人眼里,他才是伯府嫡長子,理應住在玉照苑的正房里。
得不到禮讓,寧雪瀅也不強求,抱起自己的被子越過“山峰”,趿上繡鞋走到榻前。
見要睡在窗邊,衛九又覺自己在欺負人,明明之前不會在意這些。
他掀開被子下地,將人連同被子一起抱回床帳中。
哪知好心不被理解,還被誤解。
寧雪瀅劇烈掙扎起來,“衛九,你要做什麼?我是衛湛的妻子!”
衛九將人拋進綿的被褥,肅著臉道:“還是那句話,我和衛湛本就是一個人,你是他的妻子,合該也是我的。”
微弱的燭中,子出一不可思議,摻雜著看傻子的表。
呵。
自己就那麼好笑嗎?
衛九握握拳,單膝跪到床邊,如附的獵豹,堵住了傲又跑不快的兔子。
“收起你的厭惡,我也是你的丈夫。”
寧雪瀅向床角去,扭頭不理。
不知為何,在意識到自己一直是衛湛的影子后,衛九最厭煩的就是被無視,而最為無視他的人便是面前的子。
一慍火不控制地上躥,他扣住子的下,正視自己。
衛九從不是溫和的月,他是由衛湛的仇恨幻化的,代表著衛湛心的暗面,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且從不耗,是為衛湛排憂解難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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