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明白,母親不必多慮。”
“你是個明事理的。”楊氏寬地點點頭,又想起丈夫離京前叮囑的事,也就一并道了出來,“按著長排序,侯爺是希長子和長媳先傳出喜訊,如今讓老三夫妻搶了先,你夫妻二人也該上上心。當然,這不怪你,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管好兒子們。”
“母親言重了,兒媳會加把勁兒的......”秦妧答應得利落,可心里不是個滋味,想起晨早對暮荷說的話,又開始糾結了。
后半晌,秦妧如往常那般,遣人去了一趟閣署打聽裴衍是否回府用膳,卻見暮荷換了一套碧對襟絺走進東臥,兩襟各出一大截鎖骨,脖子上還多了一條钑花鏈子,直抵抹的上緣。規矩中著一刻意。
秦妧摘下鬟上的燒藍銀篦時,打量了暮荷幾眼,心里不太舒服,可閘門是自己開的,也怪不得暮荷起了私心。
只是,若按著規矩,主母在徹底發話前,即便侍做好了準備,也不可邁出蓄意勾引的第一步。
“暮荷。”
“奴婢在。”
“把服攏一攏。”
暮荷立即掩好領,低頭做起自己的分事。
素馨苑的管事回來后,站在正房門前恭敬道:“大,世子一會兒便回府。”
秦妧道了句“有勞”,忙讓廚役準備膳食。
裴衍不忌口,也無特別中意的菜肴,對廚役們而言,是最好伺候的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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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裴衍回到府上,先去楊氏那里請了安,還被勸說該去山鵑苑那邊送上祝福。
裴衍知道聞氏是無辜的,當著母親的面沒有拒絕,想著讓秦妧備著禮品送過去。
回到素馨苑時,見一石榴紅的秦妧等在廊下,他徑自走了過去。
“肚子還難嗎?”
哪想到他會記得這事兒,秦妧輕輕咳了聲,用以掩飾尷尬,“好多了,讓兄長記掛了。”
一口一個兄長,還真是順溜了,裴衍剛要揶揄兩句,卻被視野中突然出現的碧綠影擾了注意力。
暮荷蓮步上前,低眉順目,“世子、小姐,飯菜備好了。”
到暮荷的殷勤,秦妧有種說不出的被,然而是自己搬起的石頭,又能怨誰?
“兄長,可以開膳了。”
在聽得這聲稱呼后,暮荷滴溜溜轉著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瞄。新婚沒多久,小姐就能將世子往外推,很可能說明心里還有二爺,一時半會接不了世子。
有了初步的猜測,暮荷上前一步,笑著張羅起來,“奴婢已為世子備好了溫水凈手。”
裴衍帶著秦妧走進堂屋,本打算像往常一樣安靜用膳,卻發覺暮荷在一旁躍躍試,意布菜。
平時怎麼沒見如此勤快?
再反觀秦妧,一副放任的模樣,也不知在醞釀什麼。
裴衍品出些貓膩,卻又覺得不至于。沒有正室會傻到在懷上子嗣前,就給丈夫邊塞人的,除非......心有所屬,不圖日后富貴。
想到此,清眸一凝,他淺嘗了一口暮荷夾到盤中的酸辣筍,沒有表出厭煩。
見狀,暮荷更為賣力地布菜,但也沒忘了照顧秦妧,畢竟自己的榮華與自家小姐息息相關。
拎得清份,知道有些東西的得失,僅憑主子的一句話而已。
夜,裴衍坐在東臥窗邊的榻前,一手持書卷,一手剝桂圓,作嫻、干凈利索。
秦妧則坐在桌前開始選繡線,打算送聞氏一個防風的刺繡抹額。時清貧,靠紅謀過生,繡工還算湛,來京尋父后也沒有丟了這門手藝。
倏然,屋外傳來腳步聲。
接著,一道獷的聲音打破了屋的安靜。
“十六衛副統領有事稟奏!”
來者形健壯,單膝跪在裴衍面前,看樣子十分焦急。
十六衛謹護東宮,乃太子近侍,直屬太子掌管,但太子年紀尚淺,便由為太子傅的裴衍代為執掌。
在太子的師傅中,雖還有太子三師及師,但皆已年邁,加之裴衍躋閣,自然而然在東宮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裴衍屏退其余人,只留秦妧在旁,“講。”
“稟裴相,定昏時分,太子殿下在暖香閣被三皇子出手給打了!貴雖無大礙,但緒不穩,不肯離開暖香閣。”
裴衍眉,起走向屏風,“妧兒,替我更。”
聽出事態的嚴重,秦妧不敢耽擱,小跑著跟了上去。
半晌,從屏風后走出的男子,緋襕袍、玄黑革帶,一派威嚴浩氣。
副統領趕忙起,卻聽走出門檻的男子道:“妧兒,隨我一同前去。”
副統領詫異地扭過頭,看向同樣詫異的姝麗人,不懂裴相為何要帶上眷,他們明明是要去理極其嚴肅的事。
迫之下不容遲疑,秦妧隨手拿過一件薄斗篷披在上,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東宮的馬車行駛在夤夜中,快到破曉時,才抵達城外的暖香閣。
暖香閣是皇族靜思之地,五歲的太子因宮宴時打盹,被天子送來此地思過,誰會想到,竟遭了皇兄的“毒手”。
畢竟是個五歲的孩子,頭一次遇見這種事,不免鬧起脾氣,說什麼也不肯回宮。
“本宮現在回去,只會被大皇兄和二皇兄嘲笑,才不回去丟人現眼!爾等退下,別來煩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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