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轉頭，就見一張黑瘦的，滿是皺紋的臉在車窗上，縱橫錯的深深紋路，像是枯樹上的樹皮，又像是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壑，在訴說著主人經歷的滄桑跟故事。

那雙渾濁的眼，瞳孔呈現灰白，似跟眼白融為了一，唯一的區別就是，能看到一抹流的，在定定然地看著。

宋余心間，驀地涌上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悉來。

那張臉，也在這個時候，對著笑了，笑起來的時候，深深的皺紋也跟著在了一起，越發讓他顯得像是一張腐朽的，皺了的樹皮。

他對著開口。

窗戶沒有開。

幽靈火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靜。

汽車鳴笛聲，近在眼前一群人的吵鬧聲，宋余統統聽不到，可獨獨聽到了他的聲音，清楚的，像是直接在耳邊說話：“小朋友，又見面了。”

小朋友！

這個稱呼在耳邊忽地炸開。

的腦袋在這一刻，像是被人突然丟進去一顆炸彈，劇烈地疼痛了起來，像是要炸開一般。

“魚兒。”傅寒聿張地扣住的肩膀，深邃冷沉的眸，如利刃一般，帶著濃濃的殺氣，掃向窗外那人。

那人也咧，對著他友善的笑了笑。

“我沒事。”宋余心跳得有些厲害，忍著腦袋的劇痛，忽地推開了車門，看著那雙灰白的眼睛，疼痛讓連聲音都在控制不住的抖：“你……你認識我？”

“你哥哥欠我一百塊錢，他說讓我找你要。”老人認真地看著，對著出手。

宋余怔了一下。

“你想耍賴？”老人急了：“十六年前，你哥哥請我幫他卜了一卦，說好的之后讓我找你要錢。

你是那個給人看病的小姑娘，你哥哥眼睛病了，你跟你哥哥，天天都從我的算命攤子前過，你化灰我都認得你！”

他當初信了那個臭小子的話，就是因為小小年紀就有一手好醫，能賺錢，才會讓他賒賬，要知道他之前給人算命，從來不賒賬的。

宋余聽到這里，呼吸跟著一滯，驀地開口：“那我哥哥化灰了，你還能認得嗎？”

“你哥哥那模樣，長得那麼周正，我要是看到了，肯定能認得出來。”老人認真地想了一下，接著道：“化灰了的話，你自己認得嗎？”

宋余心道不認得，看面前的老人巍巍，一臉滄桑，好像隨時都能駕鶴西去的模樣，道：“老人家，咱們這麼多年沒見過了，進車里來坐坐，咱們敘敘舊。”

不管眼前的這位老人，是真的認識，還是那個叛徒派來試探的人，總歸是要好好問問清楚的。

老人也沒客氣，一手扶著車門，抬起他枯瘦如柴，巍巍的。

宋余很擔心他的，稍微到什麼東西就會骨折碎掉，手攙了他一把，將他帶到了車上，扶著他坐下來。

車子的空間很大，除了前頭是駕駛座跟副駕駛，后面就是一個小小的客廳，放置著茶幾跟沙發。

茶幾上，放著的都是宋余吃的點心零食。

幽靈火車現在的能力漸長，已經有了保鮮的能力，放進來的東西，能在兩天之，保持剛放進來時候的狀態。

是以所有的點心，都還是最新鮮好吃的口。

宋余將一盤致的梅花糕放在他跟前，道：“這個味道不錯，您老人家嘗嘗。”

“這是你讓我吃的，不是我要吃的，休想用這點東西收買我抵債。”老人利索地拿起一塊，直接塞進了里。

一塊吃完又一塊，作又快又準，一點都不。

“您老慢點，都是您的。”宋余把其他的糕點，也都推到了他跟前，怕他被噎著，還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喝點水順順。”

“好，好。”老人明顯是極了，一手吃的，一手喝的，吃得酣暢淋漓，不亦樂乎。

整整一桌子的點心零食，風卷殘云一般，很快就被他給吃了個干干凈凈。

宋余人都有點傻了，很難想想這麼多東西，都進了眼前這個又瘦有小的老人肚子里，他是了多久了？十六年嗎？

“我的一百塊錢。”老人吃飽喝足之后，整個人看起來神氣也好多了，眼睛多了幾分彩，笑瞇瞇地看著。

宋余把一百塊錢遞給他，道：“老人家，我有些事想要問您，當然，您回答問題，我會支付您報酬的。”

說著，又拿出來幾張紙幣，放在桌子上。

老人吃飽了，又討回了債，人輕松愜意的靠在沙發上，氣質也變得飄渺如霧，好像隨時都會隨風而去一般，只是帶著俗世凡塵的一雙眼睛，落在了面前的紙幣上，聲音慵懶：“說。”

“我哥哥長什麼樣子，您還記得嗎？”宋余把一張紙幣推到他面前。

老人搖頭，指著自己的眼睛：“你好好看看我這對招子，我看不清楚，怎麼可能知道你哥哥長什麼樣子。”

宋余找人的過程，就是一次次被打擊的過程，一點都沒被打擊到，心平氣和的問：“那您是怎麼一眼把我認出來的？”

“氣。”老人奇怪地看著：“我看你也頗為通此道，不知道？”

宋余當然知道氣，而且跟他說的一樣，還很通這個。

可是的氣，可不能到一個人十六年后的氣是什麼樣子。

雖然是這麼說，可在外人面前，向來不會怯，只道：“不瞞您說，我失憶了，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

老人了然的點了點頭，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丫頭在玄學上的造詣一點都不比他差，想要找個人還不容易。

原來是失憶了，那就怪不得記不起哥哥的氣了。

“老人家，我想跟您商量個事，我跟我哥哥走丟了，想請您跟我一起尋找他。”宋余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老人很認真的想了一下，道：“你想讓我幫你找他也行，你一天得給我十塊錢工錢。”

宋余不知道他是怎麼算的錢，毫不猶豫地點頭，不管不，十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