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后，容湛并沒有第一時間立刻應聲，氣氛有些冷場。

“好，那公主早些回府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去書院。”

這短暫的停頓將顧君霓回來路上積攢的勇氣都打散，忽然就有些心慌張，匆匆地道：“哪個，世子，今晚上的事……我，他是我在北秦的故人，不過我們已經再無瓜葛了，我……北秦使臣那邊會有個代，今晚、今晚……找他，我想盡快解決掉這個問題……”

顧君霓的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之前在腹中打的草稿全忘了。

“我明白。”容湛不由得打斷磕磕的話語，“公主不用著急解釋，想清楚了再找我說也一樣。”

他的目在鎮國公府大門兩側的守衛上繞了一圈，顯然不太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私事。

顧君霓讀懂他的意思，微微咬了咬，也明白當前的場合不對。

理智告訴應該主約容湛去公主府，或者就此下車去容府小坐喝茶，兩人私底下面對面說。

可容湛如此冷靜平淡的反應卻讓心底生出怯意，聲音也弱了兩分，“……好，那世子也早點歇息。”

說出這句話后，顧君霓心底一陣難，種種七八糟的雜念涌腦海中。

世子為何一句質問，難道說他生氣了？

又或者他這般平靜，其實也是冷淡的一種表現？

之所以如此冷淡，到底是沒那麼喜歡，還是對失了？

明明此前強主地往對方邊湊，現在卻又讓他目睹這場鬧劇，世子會不會認為對謝枕玉余未了，只拿他當替或者消遣？

月下，顧君霓半張臉沒在窗簾的影下，容湛看不見此刻的慌神和害怕。

他知道顧君霓此刻定然頭腦中糟糟的，覺得自己越是在意地追問下去，就越容易讓張無措。

他是有些話想問，但不想如謝枕玉那般咄咄人地給力。

在和顧君霓的相方面，他和謝枕玉比起來本就有著天然的劣勢，所以越是這種時候，他一定要表現得耐心理智，才能顯得與謝枕玉不同。

容湛這般想著，下心底的沉悶，轉走進了鎮國公府大門中。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燈深，顧君霓終于忍不住頹喪地耷拉下肩膀，“完了完了……世子一定對我很失，你說我是不是沒能通過他的考驗，他會不會反悔跟我定親的事？”

璇璣眨眨眼睛，“我覺得不會哎！”

顧君霓眸中燃起希，“你覺得他沒有生我的氣？”

“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不知道哦。”璇璣嚼著泡泡糖，吹破一個大大的糖泡，“我只是相信傻鳥的預言能力而已！他說容世子的姻緣在一年會好事將近，那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阿妮姐放心好了，傻鳥的預言還從來沒有出過錯呢！”

顧君霓眼里的希芒黯淡下去，再次喪氣地嘆了口氣，面帶愁地看向車窗外消失在視線中的鎮國公府。

不是不相信眠的預言，只是對自己沒有自信。

萬一世子的“好事將近”跟無關呢？

顧君霓仔細想想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容湛因今晚的事覺得是個三心二意的人，思索再三后決定坦白終止與的婚事，然后怕糾纏不依，干脆找個合適看得過眼的姑娘立刻婚……

反正們的婚事本沒正式定下來，現在又有北秦朝廷帶頭反對，容湛完全有這麼做的立場。

木車在堅的地上發出咯吱聲響，顧君霓的心逐漸變得跟初秋夜的風一樣冷。

不多時，公主府終于到了。

“小元寶，今天多謝你了，我讓車夫送你回去吧。”

們都住在朱雀大街上，再往金王府的方向走一刻鐘，便能抵達眠家了。

“好，拜拜~”

璇璣配合地對顧君霓招了招手，臨別前還不忘叮囑，“冷戰鬧別扭的話，一定要主積極地找對方通哦，三姑說不管遇到什麼事，真誠的通才是最有效的解決方式！”

通？

顧君霓苦笑，這要讓怎麼和容湛說，說心底始終還有謝枕玉留下的烙印嗎？

微涼的夜風中，下意識地輕自己的臉頰，淚痕已經被風干了，可指尖仿佛還能到那時的灼熱。

明明已經選擇決然轉離開，竟然還會有如此本能般的反應。

顧君霓啊顧君霓，你怎麼能夠為了謝枕玉的話而哭呢？

還是當著容湛的面。

……

今夜注定有許多人無眠，但并不包括云苓和蕭壁城。

比起打賭顧君霓最終會選擇容湛還是謝枕玉，他們更想知道謝枕玉到刺激之后，會不會失去理智地拿木紋紙來要挾大周。

蕭壁城挑眉道：“謝枕玉要是敢那麼做，可就真是失心瘋了，不過苓兒你別說，他還真有可能干出這種事來。”

反正來大周已經是忤逆顧子瑜了，再孤注一擲一次也算不得什麼。

“不過我已經把北秦的木紋紙給小不點了，說這周末就和無羈把樣品拿去專業實驗室里化驗研究一下，再慢三個月肯定能出檢驗結果。”

等破解了其中的，再想改良研制類似的紙張就不難了。

他們可是有現代科技做外掛的人！

云苓同樣并不擔憂，有些好笑地道：“你這麼篤定謝枕玉會發瘋，看來是對容湛有信心的很啊，一點都不擔心他會輸的樣子。”

“嘿嘿，本來是有點擔心的，不過宮宴結束的時候，我私底下問過鐵蛋，謝枕玉和蘭陵公主之間是絕無可能的。”

“哦？鐵蛋又說什麼了？”

蕭壁城神神地八卦道：“我問他謝枕玉的面相與緣運勢如何，你猜怎麼著，他說此人前半生名利浮云遮眼，緣親緣皆是空，但后半生卻佛緣深厚。”

云苓聞言眸微瞪，“嘖，這可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眠的話點到即止，但其中意思卻很直白，謝枕玉的最終歸宿是佛門，他將來很有可能會遁空門。

初見時就在心里吐槽對方“注孤生”，沒想到還一語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