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到房門外時，便看清了屋的慘狀。

十幾人橫七豎八地躺著，無一例外地全都中數箭。

地上鋪著數以千計的箭，在這樣集的箭雨攻勢下，幾乎沒有能氣的人了。

他抬眼向正前方，潔白的牆面上竟有幾十個暗格，這與苗凌楓上一個落腳點的機關設置還真是一樣的。

他轉離開屋子，將這一消息彙報給蕭雲昭和溫玉禮。

「果真如殿下預料那般，苗凌楓的機關不能輕易，那廝從會客室逃之後，在室啟了牆后的暗格，放出的箭雨將王矮子等十幾人全部殺了，屬下進去的時候，一個能氣的都沒有。」

溫玉禮冷聲道：「果然很符合他的作風。」

屋子裏那些人背叛了他，他便將他們趕盡殺絕。

「王矮子不是說這莊子裏有三四十號人嗎？會客室里的都死了，還剩下大半的活口，盡量將那些人活捉吧，有些話還需要審問他們。」

「是。」

大約一刻鐘后，寧王府眾人扣押著十幾個活口來到了庭院。

「殿下，王妃，弟兄們已經將整個莊子都搜查了一番，除了會客室里死去的那些，還有在手過程中不慎殺死的幾個，剩下的全在這了，共十五人。」

蕭雲昭瞥了一眼面前的眾人，轉頭朝溫玉禮說道：「我去苗凌楓和溫南燕的住查探一番，這些人便由你來審問。」

溫玉禮點了點頭，囑咐道：「你小心些。」

蕭雲昭離開之後，溫玉禮便開始盤問眼前的眾人。

「聽王矮子說，你們跟著苗凌楓好幾個年頭了，起初你們只是沖著他招人工錢高才去的，卻沒想到在跟隨他的過程中被下了毒，所以你們再也不能另謀出路，若是他不出意外的話，你們就得跟著他一輩子，可如今他溜走了，就不能再給你們提供解藥了。」

此話一出，眾人或是垂頭喪氣，或是面帶怨憤。

溫玉禮將眾人的臉看在眼中，淡然一笑道：「如果現在我告訴你們，我能夠給你們提供一條活路，但需要你們配合，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呢？」

就在說話間，杜心走過來了。

「杜姑娘原本也是苗凌楓的人，但早已反水了，因為知道，我能救和的父親，就在剛才，我已經把解藥以及配方給杜姑娘了，如果你們想活下去，我同樣可以把配方給你們，從此你們就再也不用人威脅了。」

「而我要你們辦的事也很簡單，你們告訴我，苗凌楓在西域那邊有哪些人脈？落腳的地方是哪裏？青石散害人不淺，令無數百姓家破人亡，就算不是在東嶽國的土地上賣，我們也應當杜絕他這種傷天害理的行徑，所以我們需要向當地的領主揭發他與一眾商的醜惡臉，讓他們自食惡果。」

「眾所皆知，中原幾大國都在嚴厲打擊青石散，西域那邊也該跟上腳步了，我先把你們這個月的解藥給你們，然後我們會派人與你們一同前往西域，只要你們願意領路並且作證，我就會把解藥的配方給你們，讓你們徹底沒有後顧之憂。」

此話一出，當即有人提出疑問，「你那解藥真的管用嗎？公子這毒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

「一般大夫解不了，但我們寧王府的司徒大夫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你們若不信，儘管問杜姑娘。」

「寧王妃所言，句句屬實。」

杜心說著，上前一步，開始勸說眾人。

將解藥的來歷解釋了一番，而後便開始同眾人講述這幾年來自己心中的苦楚，這使得眾人也不回想起當初的無奈，這幾年他們心中何嘗沒有怨恨呢？只是更多的是認命，為了活下去，他們只能將怨氣在心底。

如今有一條活路擺在眼前，他們自然是樂意走的。

「我知道苗公子在西域和哪幾位老闆有來往，我可以帶路，也可以作證。」

「我也願意前往。」

「我也去！」

眾人紛紛爭先恐後地表態，生怕自己表態慢了，從溫玉禮那兒拿不到解藥。

「那好，既然你們都願意配合，我說話算數，有你們這麼多人作證，相信當地的領主調查起來也會更輕鬆一些，你們擇日吧，事之後，我一定將解藥配方給你們。」

說服完苗凌楓的一眾手下，便轉去找蕭雲昭。

雖然不知道溫南燕與苗凌楓逃之後會去什麼地方，但他們應該走不出這片林子。

道最多也就是延到山莊外邊，總不能通到林子外吧？畢竟這地方只是他的落腳點之一，沒理由弄個那麼長的工程。

莊子外邊還有不寧王府的人在盯著，那兩人就算逃出莊子，想要躲過護衛們的眼線也不容易。

不過苗凌楓那麼狡詐，還是不能太掉以輕心。

溫玉禮很快走到了溫南燕的住，進門檻時，蕭雲昭已經讓護衛們拆了幾間屋子的門板，將三面牆都給封住了，如此一來，就算強後邊有藏了箭的暗格，也不能順利彈出。

封了牆之後，蕭雲昭這才讓人手拆了溫南燕的床板。

整張床連著地面，拆開床板后，底下有一片空間，蕭雲昭拿了個火摺子往裏探了探，在火照耀之下，可以看出牆後邊的確是有一條地道。

「殿下，擋板做好了。」墨竹拿著一塊削好了的門板走上前來。

門板是實心的，後邊有橫木能托住，他把門板切到大約一人高的長度與寬度，如此一來，只要拿著擋板走進道，就算迎面飛來冷箭或暗一類的東西，也只會釘在這塊板上，而不會傷到板后的人。

蕭雲昭接過了擋板，將擋板先放道中，而後自己從床板上躍下，拎起擋板與火摺子走道。

溫玉禮原本也想跟下去，卻被蕭雲昭阻止了，「你在上邊等著，不必下來，墨竹隨我下來就好。」

「殿下說得是，若他們二人還沒逃出去，被我們遇見，我們解決他們輕而易舉，王妃您就不必跟下來了。」

溫玉禮見此，只好坐在屋子裏等。

而沒等多久，蕭雲昭與墨竹就回來了。

「這麼快？」溫玉禮有些驚訝，「你們下去看見了什麼？是沒發現他們的蹤影嗎？」

「這條道通向莊子外邊，裏邊倒是沒什麼危險，但奇怪的是，我們一出去，就看見自己人了。」

墨竹說到這兒，面帶不解，「這沒理由啊，如果溫南燕的路線和我們一樣，一出去就應該被逮住了，可咱們的人本就沒抓住，那能躲到哪兒去？」

「道的路線應該不止這一條。」蕭雲昭給出了答案，「正如你所言，若的出口與我們一樣，本無法逃，可若是還有我們看不見的藏路線，那就能說得通了。」

「所以，你們走的這條路線是障眼法。」溫玉禮接過話道，「道裏面必然有你們找不到的機關，可以開啟其他的通道，他們極有可能還沒逃出這個莊子，或許是藏在某個安全蔽的角落裏。」

溫玉禮頓了頓，又道，「況且道長在地底下，也不能貿然挖掘，萬一挖塌了，挖的人可就遭罪了。這樣吧，咱們先把這莊子裏的財以及食集中到一個地方去，派人看守，以免那兩人半夜從藏之爬出來找東西吃。」

「這個法子不錯。」蕭雲昭轉頭朝墨竹吩咐道，「就按照王妃說的辦，清點一下這莊子裏的食和財，全都挪到一個地方去，另外吩咐莊子外面的人，到了夜裏更加不能鬆懈，以防止苗凌楓二人半夜逃。」

「是。」

同一時刻，山莊西側的地窖，溫南燕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從自己的臥室逃之後，便順著道里的另一條通道來到了這個地窖。

床板下的那條道其實是一分為二的，若是直行，便會直接通向山莊外面，而此時山莊外面會是什麼形自然能猜到，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所以毫不猶豫地在道中央打開了石壁上的機關，那道下的石壁坑坑窪窪，幾乎看不出隙來，需要仔細索才能找尋到機關的位置，打開那條通道之後，便可以來到這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而才到這地窖沒多久，苗凌楓也過來了，可見他在此前同樣面臨著危險的況。

見到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沖說了一句：「幸好你沒事。」

雖說兩人都暫時躲過了一劫，但知道，想要徹底逃不是那麼簡單的。

此刻不僅要擔心將來的境，也因著千面郎的那番話到心煩意。

那人說，苗凌楓才是真正害死孩子的兇手。

原本不信這話，只當那人是挑撥，可那人又說，苗凌楓最近見的那兩個生意夥伴是蕭元良的人。

正是因為蕭元良能給他帶來利益，他才會允許蕭元良繼續活得瀟灑恣意嗎？

當初質問他，一時半刻對付不了溫玉禮也就罷了，怎麼連蕭元良那個三腳貓都對付不了，他的回答是，蕭元良最近過於警惕，甚出門。

他又說他如今太缺銀子，很多事都做不了，所以忙著掙錢，有了錢，他就能置辦很多東西，例如藥品、兵，必要的時候還得雇傭一些實力強勁的江湖人士，而這些，都是為了對付的仇人做準備。

他的理由那麼充分，即便心裏焦躁，也沒法去質疑他。

自然不能阻止他掙錢，因為自己不懂掙錢，就得諒他的不易。

可若是他真的跟蕭元良合夥，那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也不想相信一個外人的話，可細細一想，苗凌楓的行為的確存在疑點。

憑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就能對付不了蕭元良？

就算真的失敗，最起碼他也得付出行，而不是一直忍不發。

做生意和報仇本就是兩碼事，做生意的同時難道就不能給報仇了嗎？那蕭元良有什麼天大的本事，能一次又一次躲過他的算計？除非他和那廝有利益牽扯！

想到這，不覺得手腳發冷。

原以為，就算被所有人厭惡，至還有他是絕對在乎的。

「南燕姐，你是不是覺得冷？」

耳畔響起悉的溫和嗓音，「這地窖的確有些冷，若是在這兒放被褥都會生霉，所以這沒什麼能夠取暖的東西，先拿我的服給你披一披吧。」

苗凌楓說話間，將自己的外下來披在上。

溫南燕抬眸看他，目有些冰涼。

接到的眼神，他有些不解，「怎麼了？」

「時而冷，時而，到底哪個你才是真正的你？」開口，語氣毫無起伏，「我真是你最在意的人嗎？」

「當然是。」

雖然不理解為何忽然這麼問，但他還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冷是對外人的，對你只有，我可以眼也不眨地殺死跟隨了我幾年的手下，可我連你一手指頭都捨不得，即便遇到危險，我也會擋在你前面。」

「是嗎？」定定地著他，「我信你是真的在意我，可我不信你捨不得我一手指頭。」

苗凌楓蹙眉，正準備接話，卻聽又說道：「你和蕭元良害得我小產，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口口聲聲說，你不介意我生下祁王的孩子，你甚至願意和我一起養孩子，可事實卻是你本就沒想過讓孩子出生！你恨祁王也恨這個孩子！」

苗凌楓大驚，下意識反駁道：「我沒……」

「你想斬斷我和祁王之間的羈絆，所以你由著我放走了蕭元良，讓他手害死了我的孩子！山莊里到都是你的眼線，如果不是有你的默許，他哪有機會離開？真是可笑，他騙我，你也騙我！你們都是聰明人，只有我是傻子！」

溫南燕低吼著，揮起拳頭便砸在苗凌楓的上。

「你可以不在乎這個孩子，我也沒著你要養育他！你容不下他，你告訴我，我走就是了！可你怎麼能對他下手？你和蕭元良的人做生意卻不敢告訴我，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告訴你，我什麼都知道！你休想騙我！若不是你引狼室，這個落腳點又怎麼會讓人發現？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可笑我一直以為你是最可靠的，你這個騙子！」

苗凌楓見言行如此激，並未反抗，而是由著打，同時心中也在思索著，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如果早就知道真相，不會忍到現在才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