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羣蛟自千山百川中出
艙室的熒幕前。
江晁看著舒:“你莫不是在謊報軍?”
江晁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似乎嘲諷過舒,的鬼伯防火牆是個擺設。
舒一臉認真:“真的有。”
江晁戴上了天神相,立刻申請了鹿社廟那邊的連接。
畫面一轉。
他就以鹿土伯像的視角,看到了下面正在念咒的鰲道人。
江晁往下看,而鰲道人往上看。
雙方的視線瞬間錯在一起。
“來了,來了。”
瞬間,鰲道人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
江晁看著下面那發癲的胖道人,而且對方一副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心生疑竇。
而接下來,鰲道人又唸了起來。
“仙人我頂,結髮授長生。”
“我聽到了。”
“大道玄經耳,長生妙門已開。”
“妙啊!”
之後,便是一又一地念著問雨咒,每一照在玉板上的時候,這廝都會發癲一陣。
然後,接著開始下一。
江晁察覺到了什麼:“這廝,是不是吃了那什麼丹藥?”
江晁發現,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些道人了。
一個晴雨而已,問一遍就行了,這廝一個勁地問,還能問出個花兒來麼?
不過調查一番過後,江晁便發現,原來這胖道人是將這唸咒的過程當了修行。
他認爲。
每念一次咒,便能夠離塵世越,距離凡俗之外更近一分。
每一次天機,便能夠從冥冥天地之間獲得某種力量。
江晁怎麼也沒有想到。
這本就是一個給廟祝的小福利,用意是用在一些當地需要的方面。
例如有時需要預知晴雨來指點耕種,或者是一些災害出現的時候能讓當地百姓及時避開此類的。
誰知道。
這鰲道人另闢蹊徑,將問雨卜筮咒當了修行,以爲自己多念幾遍咒就能仙了。
舒:“怎麼辦?”
江晁:“拉正軌就好了。”
雖然和初衷有些歪了,不過打個補丁,將這走歪掉的路拉原本設定好的道路上來就好了。
——
大江邊。
神巫站在不知道多年前建造的江堤上,又一次巡視著這裡的進程。
這一段往昔的舊堤已然加固了一遍,表面一層變了“石頭”,化泥爲石之變的“石頭”。
左右綿延不絕的舊堤上和那新掘江堤地基上,此刻已然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除了天工族之外,還有著一些不久前被鹿城郡王調令過來的部分河工。
從高去,下面人影憧憧。
零零散散,來來往往,隨著那江堤綿延向遠方。
目前。
那一小段最關鍵的新江堤的地基已經基本完工了,天工一族正在安裝鋼筋,在鋼筋安裝完後,需要搭建模板,以便澆築混凝土。
只是那些修復舊堤的河工見此狀,一個個仰頭看著遠新江堤的鋼筋骨架議論紛紛。
“這些天工神匠先是施展化泥爲石之,又以鐵鑄其骨,這要造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河工們對長江本就充滿了敬畏,因爲這裡面不知道有過多故事,又死過多人。
而擁有著神通的天工一族在河工們的眼中更是神,甚至其神度在河工們的眼中和那大江一般無二,這些河工也聽從著幾個天工族的人調派。
那些天工就好像有著火眼金睛一樣,一眼就能看出那段江堤有問題。
“這模樣,難道也是江堤?”
“江堤用得著用這般多的鐵嗎,這太過駭人,得費多錢糧。”
“莫不是,要發生些什麼?”
神巫和鹿城郡王從來沒有對外說過爲何突然大肆工,只說是汛期來前修堤,但是往年卻沒有這般大的靜。
而天工族首領劉虎除了下達命令,也從來不說緣由。
但是。
河工們哪怕初始看不出這是在做什麼,隨著工程逐漸進展,也漸漸猜了出來。
只是哪怕如此,這樣奇特的修堤方式,也讓衆河工們覺得這天工族新建造的江堤,彷彿也蘊含著什麼未知的力量。
它阻攔的或許不僅僅是江水。
還有著,一些其他的什麼東西。
堤上。
劉虎跟在神巫後,講述著目前的進度。
神巫靜靜地聽著,突然間站在了長堤的某個凸出位置,看向了一旁的長江支流以及那一大片沼澤地。
“牡丹池那邊,也要趕起來,以防萬一。”
所謂牡丹池,便是眼前的這一片沼澤地,也是舒規劃出來以後的牡丹水庫和龍宮港口。
之前神巫和鹿城郡王打賭。
牡丹池這一片,鹿城郡王溫績已經輸給了神巫,
面積非常廣泛,神巫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出現了萬一,可以開部分古江堤泄洪到這池中。
不過即使如此,也要提前做好準備,水庫的一些前期工作也要順帶做一些。
劉虎:“我已經派人過去安排了。”
其實目前也可以看到,那沼澤地深的一些地方,堆積著小山一樣的工程磚,甚至有的地方已經悄然無息地發生了一些改變。
神巫其實也不必經常來,但是不來看一看,總覺心下難安。
夕西下。
巫覡擡著法駕離開,神巫似乎應到了什麼。
“停!”
法駕停下,神巫掀開簾子。
遠遠看向遠方,目穿面看到牡丹池深的幽暗沼澤裡,似乎有著一個漆黑的高大影站著在看。
“鬼神”在看著神巫,不過只是打了個照面,便離去了。
隨後。
法駕在經過鹿社廟附近的時候,路上遇到了鰲道人。
鰲道人此刻得意洋洋,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晃腦地唱著。
“若要飛天,煉丹仙!”
“登天問雨,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啊!”
他一邊卜雨,一邊唸咒,今日還來外邊悟一番自己卜中的那雨水。
就在剛剛來了一陣陣頭雨,和他用問雨卜筮咒卜問出的一點不差,看著自己卜筮問雨如此之準,鰲道人越發有種自己法力進,冥冥之中已經與天地呼應的覺。
喜得胖道人強忍住手舞足蹈,但是還是忍不住哼唱兩句。
突然。
鰲道人定足,因爲看到了遠神巫的法駕。
鰲道人立刻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神巫的法駕下,一副聽從號令的模樣。
鰲道人:“見過神巫。”
神巫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何事如此歡喜?”
鰲道人毫沒有遮掩:“還得謝過神巫傳我神咒,如今我日日頌,夜夜念,自覺道行日日增長,如今修有所矣。”
“心中舒暢,自然歡喜。”
神巫說:“不是告誡過你,此咒乃造福一方百姓之咒,切莫要用!”
鰲道人愣了一下:“還有這等事?”
這廝記得咒語,一字不,其他的已然全都忘了。
神巫沒有追責的意思,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一隻手從簾子裡出,掀開看了看一旁行禮的鰲道人,打量了一番鰲道人的面孔。
只見,這道人雖然神無比,但是眼眶漆黑深陷,髮枯槁。
神巫一看就似乎明白了什麼:“還真是。”
而鰲道人聽神巫此言,只當是神巫這句話是對自己剛剛說話的迴應。
以爲對方說的。
是他道行真的通過頌念神咒得到了增長,如今修有所,距離登仙已經不遠了。
胖道人更喜了,連忙追問道:“神巫所言當真,是吾真的修了?”
神巫帶著面,分不清表,眼神也清澈如水。
“方纔,我聽過路的鬼神說起你。”
神巫沒有提修行的事,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意有所指。
而鰲道人依舊不自覺,還沉浸在歡喜中。
“哦?”
“連路過的鬼神都知道貧道的名字?”
鰲道人更歡喜了,他以爲人間不人知道自己就已經了不得了,如今竟然連間的鬼神都知道了他,這還了得。
鰲道人浮想翩翩,瞬間找到了理由。
“難道,鬼神也知道貧道功行增長,修行有了?”
“莫非,天上已經下來了法旨,不日就要徵召我上天,位列仙班?”
鰲道人面通紅,他未曾想到,自己修了這纔有了幾日,竟然就已經有了這般功行。
他總以爲自己沒有慧。
如今看來,他慧深得很啊!
只是以往沒有服丹,被這凡胎眼給矇住了。
神巫搖了搖頭,告訴他。
“鬼神告知於我。”
“不知爲何,爾最近壽驟減,一日憑空削了壽數月甚至半載。”
“若是再這般耗下去,命不久矣。”
“因此那鬼神在四方徘徊,想必用不了多時日,便可來拿你了。”
鰲道人臉上的歡喜一瞬間定格,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道天雷從天而降,正正當當地打在了他的腦門上。
“啊?”
神巫看著道人這副模樣,便知道其最近肯定是做了些什麼事。
“吾已告誡於你,此咒乃造福一方百姓之咒,切莫要用。”
“這神通若是用之造福於人,自然是增長功行。”
“若是用。”
“那,便是空耗你的壽。”
神巫看著鰲道人眼眶深陷,枯槁的面容。
“爾究竟唸了多次?”
鰲道人面目呆滯,手足冰冷。
他支支吾吾:“我……我……我也不知,好像……好像……”
鬼知道他念了多次,他怎麼記得,只知道自己這些日不停空的在念,直到天明。
他以爲自己這多念一次,便能早一些昇天。
誰知道,是真的要“昇天”了。
神巫叮囑了一下他,便不再多言。
“好自爲之吧!”
神巫的法駕一點點遠去,而這胖道人也好像一下子被乾了力氣,癱在地。
怪得很。
明明不久前他還覺自己渾都是力氣,法力源源不斷地從涌出,有著使不完的勁頭,好像年輕了至二十歲。
但是此刻卻覺渾被掏空,虛弱得站都站不起來,好像壽已盡一般。
而這變化,不過在一個時辰之。
胖道人巍巍,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朝著社廟中走去。
路上。
他覺渾乏力,還撿了子杵在手上。
短短的一段路,他好像走了好久。
如此這般拄著子,一步一地,胖道士才終於到了社廟門口。
而鰲道人這副模樣,將弟子們嚇得不輕。
“師父!”
“師父,這是怎地了?”
“師父怎麼變了這般模樣?”
“剛剛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胖道人回到了社廟之中,一把撲在地上,立刻嚎啕起來。
“啊!”
“我的命啊,我的壽。”
“吾命不久矣。”
算了算。
怕不是最憑空沒有好幾載甚至十幾載壽,胖道人心痛得在滴。
誰知道自己還剩幾年,說不得就只有幾年呢,老道還沒走,他怕就要先走了。
而再向窗戶外面,黑暗之中似乎窺得有什麼影子在晃,胖道人不由得想起了剛剛神巫所說的話。
“鬼神,定然是鬼神。”
“我若是再敢唸咒,等壽耗盡了,他們就要來勾我的魂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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