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神巫和巫覡們離去,大殿都已然空了。
金鰲道人還跪坐在地上,癡愣愣地笑著,腦海不斷地迴響著那數十字的咒語,口中還不斷地低聲默誦著。
鶴道人上前:“鰲師兄,鰲師兄?”
聽到有人呼喚,鰲道人才回過頭來:“怎地了?”
老道看到鰲道人回過神來,立刻追問。
“什麼怎地了?”
“莫要私藏,快快說說。”
“伱剛到底看到什麼了,又得了什麼緣法?”
胖道人看著老道如同老猴一樣抓耳撓腮的急切模樣,忍不住有些自得,然後擡頭看向了土臺上的鹿土伯像。
既然老道要聽,他就好好地說道說道。
“吾剛剛於恍恍惚惚之間,見得眼前大放明,有神人從天而降,落於神臺之上。”
“聽見,神人問我姓名……”
好傢伙,他剛剛明明就是看到神像的眼珠子了一下,這其他的畫面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這胖道人的一張,卻說得老道眼睛都綠了。
恨不得當場捶頓足,大聲嚎啕。
不過哪怕如此,老道也立刻退後,坐到了一邊的角落裡不斷地念誦著經咒,如此才能平復心境。
而這個時候鶴道人悄悄上前來,低聲詢問胖道人關於那問雨卜筮咒之,此咒神巫倒是未曾止外傳,因爲神巫和道人們都知曉,若是沒有得神靈許可,這咒語念得舌頭髮幹也沒有作用。
不過鰲道人也沒有私藏,告訴了鶴道人咒語。
當日夜裡。
鶴道人就乘船趕回了金谷縣。
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別人給捷足先登。
——
神巫帶著隨侍的巫覡住在牡丹園,一般不見外人。
而金鰲帶著幾個徒弟駐社廟之中,接管了社廟之中的一應事務,也正式開始運轉起了這座社廟。
目前。
社廟除了一些煩瑣之事外,最主要的便是照應那些天工族了。
不過這些天工族早出晚歸,行跡雖然很明顯,但是一個個神至極從來不和外人流。
一是因爲他們本是山民自一,向來與外界閉塞有著隔閡,而同樣因爲他們如今神的份和奇特的力量,讓人敬而遠之。
而到了夜裡,金鰲道人終於忍不住了。
“看住殿門,不論裡面出了何事,不許擅闖,更不許看。”
“知道嗎?”
“弟子知曉。”
他命弟子看守住殿門,自己一個人舉著香燭,關上大門悄悄進殿中。
鰲道人跪在草墊上,開始默誦咒語。
“南鬥注生,北斗注死,聚氣形,呼風喚雨。”
“青龍騰躍,白虎嘯鳴,朱雀翩翩,玄武沉。”
“四象環繞,八卦定位,法水灑落,雷霆震。”
鰲道人唸了半天的咒,時不時還看看手掌心。
哪怕已經背了多次,但是這畢竟還是第一次使用,生怕自己給唸錯了。
“祈問四方山主,鹿土伯。”
“雷霆震落何方,法水灑於何,急急如律令。”
突然間,一束落在了鰲道人準備的甲形狀玉板上。
只見,上面幾個字在微微晃,猶如魚蟲一般遊離著。
“明日旦,上下晴。”
意思很明顯,明日先後晴,沒有雨。
黑夜裡。
江上的風穿過野外的高坡和七層寶塔,也穿過殿門外。
外面守著的弟子默默地站著,突然之間,後的大殿裡傳來了發癲的狂笑聲,令人心底發。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有神通法了。”
“我金鰲,有神通法了。”
大殿裡,鰲道人捧著玉板狂笑不止。
其雙手張開,似擁抱天地。
而口中高聲:“一腳踏破道,窺得長生不老天。”
鰲道人平日裡總說背後老道瘋癲,但是此時此刻,他和那嗑了丹的老道也沒甚區別。
雖然只是一次小小的卜筮天機,問了一次明日晴雨。
但是這個過程之中,鰲道人卻覺自己仿若在登仙,距離那長生不老之路越來越近。
他覺自己意識與神祇相連,遨遊於天地之上,彷彿只要再進一步,就能窺探到那天上的雲,見那遠方的雨。
“妙啊!”
“妙不可言!”
金鰲道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