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普通的鬼徒,平日裡別看對信衆呼來喝去威風凜凜,但是對於五鬼道來說,也不過是一批耗材罷了。
江晁:“就他一個?”
舒:“其他的人也或多或有問題,而且這些人常年和各種毒打道,都好不到哪裡去。”
——
他們本是五鬼道的弟子,拜在疫鬼鬼差門下。
前些時日因爲在人間散播瘟病疫鬼,被雲中神祠的神巫奉雲中君法旨打鐵砂小地獄,他們的神主鬼伯雖號稱幽冥鬼界之主,也護不得他。
初時難以理解,不過後來,這些鬼徒也想通了。
和雲中君相比,鬼伯的神通法力還是小了一些,他們這五鬼道門徒的份也就不頂用了。
“鬼伯啊鬼伯!”
“你怎地就如此地不爭氣呢?”
認命之後,衆惡鬼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心中卻時不時冒出這般想法。
鬼伯在那雲中君的法旨之下俯首稱臣,在這些“惡鬼”的面前,也便失了往日的神貴。
鬼六便是諸鬼徒之中的一員。
在人間的時候,他兇惡無比,化爲疫鬼鬼差座下最兇惡的打手,護佑左右的惡煞護法。
無論是誰,敢於冒犯不敬師父疫鬼鬼差,亦或者敢說五鬼道的壞話。
他就當場打死,或者是半夜去索了他命。
亦或者抓來藥,用其試藥。
不論老的的,青壯的男子亦或者子,他起手來毫不留。
可謂是鐵石心腸之輩。
好似人間惡鬼羅剎。
剛被打鐵砂地獄的時候,被那鬼神鞭打著,他覺得痛不生。
他跪地求饒,口中高呼。
“不對,我是五鬼道弟子,我有鬼伯護佑。”
“認錯人了,你們認錯了。”
“饒過我,饒過我。”
他以爲自己是五鬼道弟子,便可以作惡多端之後,也依舊可以在幽冥之中逍遙於其中。
當日復一日地勞作,在地獄化惡鬼幹著苦役的時候,他不再提及自己五鬼道弟子的份,也知道這份如今沒有任何用。
但是。
想起往日逍遙自在作威作福的日子,想起世之中的種種好,他口中又喊著這般煉獄,還不如魂飛魄散算了。
“讓我死!”
“讓我死!”
“這般苦,還不如讓我就三魂七魄就此散去的好。”
落這鐵砂地獄,這也由不得他,他求死不能。
他屢次想逃,但是都被那鬼神抓住,用雷霆之鞭打得死去活來。
漸漸地,也就熄滅這心思。
到了後來,他也悉了這般生活,不再苦,也不再反抗。
再鐵骨錚錚的惡漢,在真正的鬼神的雷霆之鞭下,也被打斷了頤指氣使的脊樑,磨平了兇神惡煞的面龐。
但是。
也就當他徹底認命,不再反抗那來自己所揹負的業債的懲罰之後。
這個時候,他之前所期盼的那個,讓他解的機會反而來了。
“我這是怎的了?”
他在地獄服苦役之時,覺一點點虛弱。
每日裡去服那五行之金的“鐵水”的時候,也覺服不下去,漸漸地連走路都有些走不了。
而這個時候,手持雷電之鞭的鬼神告訴他。
“爾罪惡深重業債太深,魂魄承不住,就要魂飛魄散了。”
化惡鬼的鬼六,他在間地獄裡昂首看著那漆黑的無目鬼神,卻毫沒有覺得欣,更沒有一一毫的歡喜。
反而如墮冰窟。
陷了比之前墜間地獄之時,還深的惶恐之中。
他突然又捨不得就此消散了,哪怕是這般地賴活著,化作一個鬼活在這暗無天日的鐵砂地獄之中。
直到昨日,他連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倒在地上,著冰冷的地面。
地面很冷,他聽到了水聲,那水聲很近。
他覺自己彷彿躺在那地獄河之上,那冰冷的河流滾滾從自己下流淌而過,寒冷的氣息不斷地涌上來,隨時都會將他捲其中。
“我要魂飛魄散了?”
鬼六躺在黑暗之中,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在逐漸消失,包括他自己。
隨著那種一切都要消逝的覺逐漸包圍過來,他捨不得。
將死之時。
鬼徒怕得痛哭流涕,涕淚兩行。
“不可,我怎能魂飛魄散。”
“我怎能是這般結局。”
“我乃鬼族後裔,有鬼神脈,生在人世當爲人上人,死後在鬼國也當爲鬼中雄,怎可是這般下場。”
他想起了人間的逍遙自在,想起了自己作威作福的時刻,想起了活著的諸般種種。
“人間,我要回人間。”
“是的,我要去,我要回去。”
“只要魂魄還在,我說不定能轉世,我說不定能回去,只要找到機會。”
“是啊,說不定還能再做人。”
“是的,我是神主鬼伯庇佑的五鬼道弟子,說不定有一天鬼伯將我等放出去了呢?”
鬼六生出各種幻想,越是想,就越不願意就此消散。
那不想死的執念也越是深心底。
那死亡越是一步步靠近,他越是像溺水之人想要一救命稻草一般想要抓住眼前飄過的所有機會。
“鬼神呢?”
“鬼神何去了?”
“不是說,把我打更深層的地獄,我便可以償還更大的業債,便可以不用魂飛魄散了嗎?”
“鬼神何在?”
鬼六掙扎著直起來,而這個時候他眼前突然間大放明。
“嗡!”
鬼徒覺自己好像飄了起來,
循著鐵砂地獄灰濛濛的天飄向高。
他擡起頭。
便看到上方如同魚一般的天門打開,鋪天蓋地的雲霞從其中流淌而出,從而化爲層層彩旋渦。
一尊神祇從九天之上走來,踏著彩雲霞,降臨於此。
那神祇腦後龐大的靈旋轉,神袍不知是什麼織造而,似真似幻,飄在空中。
仙籠罩之,間地獄彷彿化爲了天上仙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