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神魂渡江(加更)
衆人冒著雨,跟著神巫來到了壁窟前。
這窟很深很大,巖壁側面和上面還有不凸起擋住,正好是個躲雨的好地方。
不過因爲天一片昏暗,壁窟裡面也是一片漆黑。
只看到。
有一尊神像地廓立在那裡。
壯實的山民打著傘,神巫穿著黑戎服離開傘下走壁窟之中,雙手展開後在風中獵獵作響,一步步深來到了神像之前。
所有人站在外面,看著神巫對著那神像,
“奉請雲中君。”
“吾今禱告……”
說完,盤坐在地。
神巫拿出了神面戴在了臉上,擡起頭周圍的一片漆黑立刻變得亮堂了起來。
尤其是那尊神像,正綻放著陣陣靈,照亮四方。
而神巫再仔細一看。
那端坐在壁窟深的哪裡是什麼神像,分明是雲中君。
“神君!”
在衆人眼中,神巫只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一開口,這些西河縣的人都相信雲中君真的降臨於此了。
“雲中君下界了!”
衆人紛紛讓開一個大圈,跪倒了一片。
而在神巫的眼中,那散發著靈的神祇之影從窟中低下頭,看向的目彷彿能夠穿面。
之後問了一句:“你臉上塗抹的是何?”
神巫出行的時候也會描眉塗,描完之後顯得更加神,或者說更像想象之中的雲中君。
神巫:“鉛。”
雲中君:“鉛有毒,勿要用了。”
神巫:“是!”
隨後,神巫開始說起了今日遇到的事,雖然知道不必說對方也知道。
而在窟外的其他人看來,隨著外面雷雨加,電一閃一停地照亮黑暗,的竊竊私語也越發顯得神。
他們聽不清神巫到底在說些什麼,只覺得那竊竊私語聲就像是念誦著通往天上的經咒,穿了那風雨和烏雲,引來了九重天上神聖的注視。
“神巫正在通上天。”
“這天上的驚雷,莫不是神祇在言語?”
“風雨雷霆,唯有龍和神可呼之即來,喚之即去。”
龍在凡人眼中是有神的,但是龍在凡人眼中也是恐怖無比的。
其喜怒無常,一怒之下便可翻江倒海決澤千里,造生靈塗炭的慘象。
因此凡人在對著龍頂禮拜的同時,也總是希,會出現一個神仙來鎮住它們,或者將它們給鎖住,也因此衍生出種種傳說。
而神巫說到最後:“不知是否真的有泥蛟阻攔,特此來稟告雲中君。”
和神像重迭在一起的雲中君果然早就知道神巫此來爲何,立刻當場又教給了一個咒語。
雲中君:“此咒名爲喚龍咒。”
神巫:“喚龍咒?”
舒設置的咒語,更像是一種發往系統啓各項設施的申請表,不過當然前提是,你擁有對應的權限。
通過符詔唸誦這段咒語,便可以啓或者用某項設施,達你的目的。
雲中君:“唸誦此咒,便可喚龍前來聽你號令。”
“你目前所能喚來的,只是一條水中之龍,它會渡你過河。”
“儘量在夜裡唸誦此咒,不要讓龍白日現。”
雖然不知道爲何不要讓龍白日現,神巫還是點頭。
“我知曉了。”
雲中君說完這些,神巫眼中看到的那神像上的靈也漸漸化爲方塊扭曲,像是要散去。
而這個時候神巫追問了一句:“神君,我可否以神魂出行去一趟江對面嗎?”
那雲中君的影子看了神巫一眼,已然明白了的心思:“江對面有人在等著你,你不想失約,讓他們看輕伱。”
神巫心說道:“也是不想讓他們看輕雲中君。”
但是卻點了點頭,沒有解釋。
雲中君的影子和靈散去的最後一瞬,神巫仰頭看著對方點了點頭,同意了的請求。
“去吧,快去快回。”
隨後,雲中君消失的一瞬間。
更是擡起手,一手指頭指向江對岸。
在神巫的眼中,靈散去一切歸於黑暗之中,只剩下一座石像孤零零地立在面前。
神巫還來不及任何反應,變異驟生。
“噔!”
隨著雲中君那一指。
一道強烈的芒從高的懸崖頂部發而出。
穿大江,穿雨幕和沉沉黑的天,向大江的另一頭。
就好像是在爲神巫在那風雨飄搖之中指明前路,撕開那鋪天蓋地的雨幕,讓的魂魄可以通往彼岸。
巖壁之下,跪著的朝拜者眼角餘打量到了那變化,紛紛直起來。
他們仰面直視天空。
飄來的殘留雨落在臉上,也遮擋不住他們窺探天空的視線。
“什麼?”
“此乃神,我之前見過,神峰之上也曾經出現過這神。”
“這神爲何出現在這裡?”
“這是何意?”
他們依舊跪著,但是雙腳卻開始挪,
將從面向巖壁,調轉到了面向長江的那一邊。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
神巫面之下,雙眼聚焦在一起,但是卻彷彿已經離了軀殼。
眼前的畫面飄過道道流,隨著那,一幅幅畫面掠過眼前。
的意識已然不在原地,跟著那畫面一同越那似乎不可逾越的江面,飛躍那鋪天蓋地的雨和呼嘯不止的風。
抵達另一頭。
在的眼中。
正風而行,踏過濤濤江水。
風雨過角,雷霆在頭上閃爍。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已經看到看到了那江邊的人羣。
和江那邊的西河縣人著他們的對岸一樣,他們也同樣震驚無比地看著屬於他們的江對岸。
——
“這麼大的雨,看來是來不了。”
“回去了,回去了。”
“前些日子聽江那邊回來的人一個個說得厲害,江那邊出了個真神仙,說是上知天下知地,能呼風喚雨,結果自己出門被雨給攔住了。”
“看來啊,還是……”
衆人興致而來,此刻被大雨淋得狼狽,心中有些怨氣,說起話來也不怎麼客氣了。
這江邊只有一個草棚,連躲雨的地方都不下去,總不能就這樣一直幹淋著雨,等候的人於是搖著頭紛紛散去,準備另找地方躲雨。
渡口邊的草棚中。
後隨從問溫神佑:“溫司馬,該怎麼辦?”
溫神佑也有些猶豫:“這……”
金鰲道人:“司馬,快看。”
道人的聲音格外地大,帶著強烈的緒,如在咆哮。
溫神佑扭過頭,剛好就看到看著那束江而來灑在渡口上。
也落在他的上。
一瞬間,溫神佑也呼喊而出。
“神仙下界?”
那撕開烏雲界而來,除了神仙下界實在是難以做他想。
溫神佑見過雲壁,也見過神巫打開之門,夜裡遇到過鬼神出行。
但是此刻。
還是一瞬間滾燙了起來,那風雨加也阻擋不住熱沸騰。
或許。
是因爲那風雨雷霆作襯,這簡單的一束此刻竟然顯得如此普照四方。
雖然簡簡單單,但是恢弘無比。
而接著。
溫神佑用目搜尋著大江之上,竟然真的看到了什麼。
黑暗中一隻黑鳥無視風雨翱翔而來,大江之上一個人影踏過江面而來,循著那的軌跡。
但是那影子是斷斷續續地,就彷彿穿在兩界,時而出現在人間,時而又消失不見。
“轟隆!”
雷聲轟鳴,浪拍打在岸邊。
黑鳥停在了草棚上,那影子也終於停了下來,站在了江邊的石頭前,彷彿和石頭在一起。
他環顧左右,然而黑暗之中所有人都是呆若木,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甚至彈一下。
最後,溫神佑孤一人走出了草棚。
他冒著大雨一點點前進,來到了那江邊孤零零豎立著的青石前。
溫神佑直愣愣地看著那影子,嚥了口口水說道。
“雲中君?”
風雨不斷地打在他的臉上,他卻不敢合上眼睛,帶著一微,等待著那“人”的迴應。
如此大的風,卻揚不起那“人”的一片角。
鋪天蓋地的雨,卻打不溼那人的一縷青。
在他看來只能是神仙了。
只是那人形模糊,看上去好像沒有實。
隨著溫神佑的一聲呼喊,那虛幻朦朧的影子看向了他,同時喊出了他的名字。
“溫神佑。”
“是我。”
人羣后面的道士聽出了聲音,這才立刻恢復了一勇氣走了出來。
“原來是神巫!”
道士立刻見禮:“見過神巫。”
溫神佑有些不知所措,上一次他將雲中君認了神巫,這一次他將神巫認了雲中君。
此時此刻,溫神佑也越發難以分辨二者之間的區別。
究竟是哪個是人?
哪個是神仙?
只是他的態度變得越發恭敬了,神巫的法神通似乎超乎了他的想象。
能這般踏江而來,和神仙又有何區別?
聲音傳來,格外地洪亮,狂風和大雨也無法遮擋。
“泥蛟作祟,阻我渡江。”
“這風雨一時半會無法停歇,我將於天黑之時渡江而來。”
“諸位不必等我。”
“散去吧!”
溫神佑看著對方:“那您這是。”
對方答曰:“吾凡胎,暫時只能以神魂前來相告。”
說完,那影子便消失了,連同那從江對岸流淌過來的神。
但是造的影響卻纔剛剛開始。
溫神佑彷彿也跟著一起神魂出遊了:“神魂出遊,越大江。”
道士跟在一旁,念道:“道主說古時仙聖可朝遊北海暮蒼梧,便是這神魂出遊之法吧,一日之間便可行遍三山五嶽、五湖四海。”
溫神佑後的隨從上前替他擋住了風雨,小心翼翼問道。
“我們,這是散還是……”
溫神佑猛地回頭瞪了隨從一眼:“你沒腦子嗎?”
神巫讓你散去,你就散去?
“等著。”
“等天黑。”
溫神佑了臉上的雨水,回到了草棚之中,被雨水帶走了溫度覺有些涼意,但是心變得更火熱了。
神巫人還未至,這剛剛發生的一幕卻讓整個渡口都轟了起來。
雖然那從江對岸照過來的時候,神巫神魂踏江而來的時候一片雀無聲。
但是此刻這呼喊聲。
卻,連大雨傾盆都遮蓋不住。
衆人紛紛走了上來,看著那江邊的青石,向那江面上黑的浪。
就連之前已經走遠了的,此刻也紛紛掉頭回來。
“都看見了嗎?”有人問道,懷疑是不是自己一個人看到了。
“看見了,神仙,真的是神仙啊!”衆人都看到了,這便沒有錯了,他們雖然聽到了神巫說自己不是雲中君,但是在他們看來這就是神仙了。
“這麼一說,這雨也太大了,肯定有蹊蹺。”穀雨時節本就是多雨之時,不去想也就是一場尋常大雨,但是隻要一想,這雨這風便皆蘊含著某種神偉力。
就像是這天地,不去想它彷彿也沒什麼,它早已融了人生煙火之中變得平淡無奇。
但是隻要擡頭去看,腦中去想,這天地便變得無限且無垠起來。
“你剛剛不是說……”一人指著旁剛剛說著喪氣話的人說道。
“我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那人話還沒有說完,就立刻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