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驚蟄春雷神咒
鶴道人又聽到了那悉的牛聲,他急促地轉過,目立刻在黑暗之中搜尋了起來,同時喊道。
“神巫!”
“你來了。”
牛車從黑暗之中而來,風吹開簾子,約可見裡面穿著黑戎服的影。
“回來!”
那影招了招手,那鬼神便開始倒退。
不過幾步。
便來到了牛車地後面。
甚至還因爲它衝得過狠,其衝過了頭踏了護城河之中,它便直接一躍而上側畔的城牆,雙手著地蹲在了上面。
它這一舉,反倒是直接將護城河側的人嚇得夠嗆,一個個發出尖利的聲,連連開始後退。
而牛車剛好停在了鶴道人的旁,他也注意到這個時候神巫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鶴道人仰起頭,看到神巫靜靜站立在車廂前看著倉惶敗退逃走的五鬼道衆人。
然後,一隻手掏出了一張那屬於雲中君的神面,按在了自己的臉上。
戴著這面的一瞬間,鶴道人覺神巫的氣質都變了,彷彿爲了另外一個人。
隨後。
一手持有發著微的符詔,一手掐著指放在了前,同時口中念起了咒語。
“天罡正氣,地煞威靈,四方衆神,聽吾號令。”
同樣的唸咒,但是鶴道人覺到了完全不一樣的氣息。
那咒語頌唱之間他約聽到了天地衆神真的好像在迴應一樣,他甚至聽到了某種宏大的旋律奏響在耳畔。
“吾今持雲中君敕令,敕令驚蟄雷將,速現真。”
“疾!”
神巫手中的符詔大放明,立刻照亮了四方。
而此刻,神巫腦海之中浮現出了越來越多雲中君的影子。
模仿著雲中君的口吻,模仿著雲中君的作,甚至連那種放鬆懶散的姿態都出現在了的上。
最後。
出手,指向了遠方。
沒有狂風大作,但是那鬼神卻發出一聲長嘯。
隨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目之中,那鬼神頭頂上一隻神眼亮起。
神眼照破蒼穹,照穿雲海。
約之間。
所有人看見好像有什麼東西來了,盤旋在那天空之中。
而這個時候。
只有熒幕亮著的暗艙室裡,毯子中探出一隻手,手中握著一個遙控。
“滴滴滴滴滴滴地!”
“授權功!”
“碼正確。”
“準備投彈!”
“請再次確認!”
最後,遙控對著熒幕上的畫面,按下了那致命的按鍵。
“嘀!”
“確認功!”
——
“那兩個傢伙呢,一定是他們倆搞的鬼。”
“我要弄死他們,我要弄死他們。”
事發生之前,疫鬼鬼差渾然不覺。
他知道那是兩個卑劣懦弱的貨,但從來沒想過銅鈴鬼差和哨子鬼差敢這麼做,再怎麼鬥也都是有底線的,有規則的。
此刻回想起來,那兩個傢伙哪裡是什麼貪生怕死,分明是想要坑死他。
對方用現實,用行迴應了他。
不。
我倆沒有底線。
疫鬼鬼差破了大防,此刻咆哮怒吼著。
“我要用十種,一百種酷刑。”
“若是能逮住他們,我定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但是這個時候說什麼狠話也沒有用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他這一百種酷刑,就和他之前的十種手段一樣,全然都用不上了。
別人的一套,頂他的一百套。
奔跑之間,五鬼道衆徒還不忘回頭看一看,那兇殘的鬼神有沒有追上看。
沒有看到那鬼神的影子,衆人立刻鬆了口氣,腳下的步履卻沒有毫放鬆,亡命地朝著遠奔走。
但是此刻,芒如柱照破天穹,貫穿雲海。
靈的暗影飛躍雲海下的柱,什麼東西從天上落下來。
疫鬼鬼差回過頭,剛好就看到了那柱。
他還來不及驚愕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天上墜落的東西帶著刺耳的尖嘯旋轉而下。
“啾!”
地面上奔跑的五鬼道鬼差和鬼徒們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然後擡頭朝著天上看去。
“什麼東西在,什麼東西在,啊,是什麼東西在狂?”那聲音好似幽都冥府的惡鬼在怒吼,又像是什麼龐然大在尖。
“這聲音太可怕了,什麼東西能夠這樣?”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巨大刺耳的聲音,除了雷聲,但是這明顯不是雷聲。
“是鬼神來索命了,還是天上有什麼鬼怪在尖嘯?”衆人被那尖嘯嚇得頭暈目眩、六神無主,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往何逃。
只覺得。
那聲音雖然從高落下,但是卻從四面八方朝著他們包圍了過來。
“把刀拿出來,管它是什麼惡鬼,要是妖魔,今天我們神擋殺神,鬼擋殺鬼。”疫鬼鬼差也被這彷彿要將耳刺破的尖嘯聲嚇得不輕。
尤其是這般黑暗中,更是將那看不清面目卻能夠發出尖嘯的東西的恐怖誇大了不止一個高度。
他也拿起了一把刀,一副要拼死一搏的模樣,卻難掩厲荏之相。
他們不知道,那刺耳的尖嘯只是前奏開胃菜,接著更可怕的場景還在後頭。
他們所能想象的可怕。
不及其百分之一。
“啾呦……”
“呦!”
那尖嘯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
無限拉長的尖厲尾聲彷彿要一直從人世拉間。
五鬼道衆徒恐懼地著黑暗裡,手中握著武,防備著黑暗之中可能會突然竄出來的可怕存在的時候。
“啊!”
“拼了!”
“和他拼了。”
恐懼到極點,便是瘋狂。
這些向來裝神弄鬼高高在上,手上沾滿了腥的狂徒,此刻卻被他們裝的鬼神給差點嚇瘋了。
他們咆哮著,怒吼著,手持著長刀朝著黑暗裡揮舞。
但是他們的瘋狂還沒有來得及發泄,那聲音徹底落了地。
“轟隆!”
與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火。
還有,地山搖地晃盪。
“啊!”
站在前面的大和舞刀的鬼徒衝出去,迎向那無盡的黑暗之中,長刀猛烈舉起,步履大幅度地擡高。
接著那倒影著一片黑暗的眼眸之中,便倒映出無盡的火焰。
從一個點,到佔據整個瞳孔。
然後。
一力量席捲了他地全。
他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那力量就將他撕碎,將他焚燒爲灰燼,也將他散無盡塵埃之中。
他是第一個,隨後兩個、三個。
一個接著一個。
五鬼道的衆鬼徒做出各種各樣的姿態,或癲狂、或恐懼、或呆滯,在那鋪天蓋地的火之中都定格在一瞬間,鎖定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幅畫面。
那疫鬼鬼差在最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火朝著他而來,將他面前的一切都摧毀。
不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
聲之所至、之所及。
一切皆灰飛煙滅。
在他那化爲了紅的瞳孔和麪龐上,倒影毀滅,也著茫然。
在他眼中,這絕對不可能是人力所能辦到的事,也不可能是屬於凡間的力量。
“這是火?”
“還是雷?”
“還是什麼其他的什麼法?”
“這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這一刻,他突然開始質疑起了一切。
他雖然是五鬼道的鬼差,但是對於鬼神之事從來都是不相信的。
那些東西只不過是用來忽悠那些愚昧的信衆的,他從來不是那種說著說著自己都會信了的蠢徒。
他知道瘟疫鬼是什麼,知道瘴疫鬼是什麼。
因爲那東西就是他親手製造出來的,他也知道山魈是什麼,也親眼見證著它們的生死,這不過是一種大一些的猴子,本就不是什麼鬼神。
但是在這一瞬間,也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卻信了。
“當了一輩子的小鬼,夜路走多了,今日上真仙神了。”
火將一切都吞沒,將他和所有人一起化爲齏,然後吹向遠方。
什麼都沒剩下。
而另一邊。
鶴道人也做著和疫鬼鬼差一樣的表,不一樣的是,他還活著。
他聽著那比雷聲還要響的聲音,著地山搖。
他著那氣浪從遠方席捲而來,將他的冠巾吹落,道袍和長髮一起在風中狂舞,也將他的臉吹得凹陷進去。
甚至。
還有著千上萬的細沙迎面而來,打得他生疼。
也告訴他,眼前的一幕是何等地真實。
他從小修到現在修了半輩子道,修到最後,也越來越不相信神仙的存在。
而最近所發生的一切,一點點將他曾經所相信的,到後來不相信的,全部都一點點推翻。
終於,他向一旁站在牛車上的神巫問出了一個問題。
鶴道人:“這就是神巫從天上借來的神雷?”
神巫:“嗯!”
鶴道人:“神雷何名?”
神巫:“驚蟄。”
鶴道人:“原來,是驚蟄之日從天地之間採集的神雷啊!”
神巫的回答很簡單,因爲覺得,如果雲中君在的話,應該就是這樣回答,一如所見的風輕雲淡。
只是那面之下,和鶴道人同樣的震驚,同樣的有些不知所措,這借來的神雷所造的畫面遠遠超乎了的預期和想象。
曾經見過天上的落雷,將一棵樹劈了焦炭。
曾以爲。
那就是天雷之威。
才發現原來那尋常時日天上落下的暴雨,雲中的驚雷,皆不過是雲中君的歡笑語。
“當你震怒之時,降下的雷霆雨是這般模樣。”
再也沒有了手握雷霆仙法的喜悅,只覺到陣陣惶恐和不安。
願雲中君不再震怒,人間也不要再有人惹怒那天上乘風而來,手握風雨雷電的神君。
一切塵埃落定,芒漸漸收斂重歸於黑暗之中。
神巫和鶴道人向河對岸。
月照在河面,此時此刻他們看到金谷縣的一衆人全部跪在地上,手上的燈籠散落了一地,沒有一個人還敢站著的。
——
一大早。
天還沒有亮,一片漆黑之中沿街便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影,分別從各個小巷走出,浩浩地匯聚在主幹道兩側。
這些人或手提燈籠,或捧著火燭,皆跪在街旁。
“準備好了麼?”
“準備了什麼供品?”
“金銀多,布帛幾何?”
“心得誠啊!”
衆人議論紛紛,更帶著幾分惶惶不安。
之前來的那些五鬼道的那些鬼徒,手段已經是神奇玄異無比,可號令鬼神,可勾魂索命。
而如今,打西河縣來了個更厲害的。
那些五鬼道的鬼徒被一道天雷給全收了,昨天不知道多人在護城河對岸看得真真切切,如今雖然五鬼道沒有了,但是疫鬼還沒有除,衆人於是又將希全部寄託在了新來者上。
看起來,好像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局面沒有太大的變化。
“嗡嗡嗡嗡~”
沒有多久,城門打開了。
這一次外面迎進來的是一輛牛車,那牛兒哞哞直,沿著道路往前。
路上不斷地有人叩頭,高聲呼喊朝拜,還有人湊上來獻上金銀錢帛,但是不論是趕牛的壯漢還是車上的人,全部都無於衷。
就這樣,那輛牛車在黑漆漆但是卻又喧譁的街道一路馳行,一直到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