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章廷剛到軍區醫院辦公室走廊，就看到了辦公室門口等待著他的年輕。

    男人材高大修長，穿著灰綠的作戰服，英氣拔。站在他邊的人則穿了一襲紅，人長發散在肩側,紅勾勒著的段,玲瓏有致,高挑纖細。戴著口罩，口罩上一雙桃花眼裏泛著清冷疏離的芒。

    章廷見過薑格幾次,的穿著都格外低調,他還是第一次見穿得這麽漂亮，即使戴著口罩都掩蓋不住的明豔人。

    見章廷過來，季錚回頭衝他一笑,了一聲：“章醫生。”

    章廷也笑起來，又看了一眼薑格,道：“我以為你們今要去拍結婚照。”

    他話音一落,男對視一眼，薑格眼中的清冷疏離被笑意代替,兩人都笑了笑。

    對於好的，人們大都是祝福的，章廷也祝福他們,所以隨著一起笑了起來。打開辦公室的門,讓他們進來了。

    進門之後,各自就座,和季錚閑聊了兩句後，章廷了解了季錚現在的訓練況。他在擊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已經不再模糊。可是這個狀態，仍然沒法上戰場。他需要最後那一點助力，把他徹底推出那段暗的回憶，克服他的心理障礙。

    季錚想讓他最後再推他一把，再給他催眠一次，看他一年前的記憶中是否有薑格的影子。章廷自然樂意幫助，在季錚準備好後，他給他進行了催眠。

    薑格不是第一次見季錚催眠，在男人陷沉睡後，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他的上。章廷回到座位，看了一眼薑格，眼底難掩驚豔，笑著問道：“你今怎麽穿了紅？”

    他們過會兒還要去部隊進行擊訓練，薑格以前應該怕太過招搖，所以一直穿得很普通，沒想到今穿得這麽豔麗。

    薑格回神，看向章廷，道：“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穿的紅，昨我穿了絳紅的旗袍，他回憶裏有我的影像閃過。所以我今也穿了，看能不能刺激著他想起來。”

    尋找失去的回憶，用這種相似場景的刺激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聽到這裏，章廷淡淡一笑，問道：“昨他怎麽？”

    其實昨在和季錚聊完以後，薑格就很累很困了，但這句話卻像是刻在了腦子裏。對章廷重複了一遍，道：“他他沒有忘記我，隻是把我藏起來了。”

    章廷點點頭，道：“任何失憶都不是偶然的。在季錚心裏，他可能把你當了最好的存在。所以在他做出他自己都忍不了的事時，他不想讓記憶裏的你知道他是如此不堪的。他寧願忘記你。”

    章廷這個推想是立的，因為季錚克服心理障礙的路上，每一次進步都有薑格的參與。不管是在長街上擊氣球，或者是在催眠中克服障礙，還有在擊訓練場上打出的第一槍……甚至最近在訓練場上擊訓練的進步，都是因為薑格。

    並不覺得他是不堪的，他心中認為原諒了他，所以他的視線才不會模糊，他才能重新擊出去。

    “等他真正想起你時，他心中的好戰勝了暗，就代表他真的克服了他的心理障礙，他就真的好了。”章廷完，總結道：“你是治愈他的本。”

    關於七年前的那段回憶，和季錚並沒有什麽親昵的舉。一個出任務的特種兵，一個為了掙錢簽了生死合同的模特，兩人簡單流幾句，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季錚的話，季錚的聲音，季錚的背影在的心裏待了七年。

    那時候，不知道對季錚來代表了什麽，不知道季錚是怎麽想的。

    或許那時候的季錚也是喜歡的，和一樣，把藏在了心裏七年。他們兩人重逢後的相，並不是順其自然，而是延續了那一段彼此吸引的相遇。

    那段關於那次行的記憶，季錚已經在催眠中回憶了無數次。

    他又回到了那片雨林，的空氣裏，帶著樹木和泥土混雜的味道。季錚悉這個味道，這個製毒販毒團夥，近幾年在東南亞逐漸興盛壯大。為了躲避政府的圍剿，他們經常更換據點。而他們的每一個據點，都是一次屠殺，把村子裏的人殺幹淨，隻留人和孩。那些孩在毒販的教條下長大，被製人形炸彈、殺手和販毒中間人，完全喪盡良。

    在這次毒販團夥更換據點前，團夥部的間諜通知了緬甸政府，緬甸政府想要趁著這次將他們剿滅。但政府行計劃走，毒販團夥直接劫持綁架了那個村子的幾十口村民，撤往柬埔寨。

    在追捕毒販團夥的時候，緬甸政府向中國請求支援，在柬埔寨執行任務的季錚和其部下，被調度過去參與支援。

    毒販團夥對這片山林的地形很悉，手握人質，他們更為囂張。這種毒販的恐怖程度，不亞於恐怖分子，視人命為草芥。為了減人質損傷，支援部隊沒有與毒販火並，而選擇潛毒販營寨，救出人質。

    在行開始前，隊的人做著準備。沈文、倪卓等七個人潛營寨，季錚作為狙擊手，和觀察員李可在遠參與救援。

    漸漸黑沉下來，槍械的檢查聲在黑夜裏格外清晰，敲擊著每個人的神經。即使參與過多次行，一起出生死，而在新的行開始時，每個人的神都繃著的。

    這次的任務艱巨而危險，真槍實彈，一個不心就會丟命。

    李可今年剛二十歲，上半年才加特種兵部隊，實戰隻參與過一次，而這樣的行，他是第一次參加，張得都發白。

    太還隻有一個尖兒在外麵，雨林裏帶著肅殺得靜謐，季錚檢查完狙擊槍，看了李可一眼。其實不李可，其他人也在張。

    現在大家都在等待著黑，一時都無話，季錚靠坐在了樹邊，扯了野草咬在了裏。夕的紅影照亮了他的臉頰，男人五廓深邃剛，清黑的眼底浮起了一層笑意。

    “在想什麽？”季錚問李可。

    李可眸繃，在他問出來時，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季錚衝他溫和一笑，李可慢慢鬆懈下神，道：“沒想什麽。”

    “在想那個賣椰子的姑娘吧。”沈文意識到季錚是在給李可緩解張，抱著槍蹲在一旁，也參與了進來。

    賣椰子那個姑娘是他們上個行結束時，大家路過的時候看到的。當時李可不過多看了兩眼，就被沈文他們惦記上了。

    李可年紀，臉皮薄，被這麽一後，瞬間也忘了張，隻是辯駁道：“我不是，我沒有……”

    “臉都紅了。”倪卓笑嘻嘻地，“哎，我們家李可都二十歲了，不會還沒談過吧？”

    李可被打趣著，他臉通紅，反問道：“你談過嗎？”

    倪卓被問住了，他們這些從十幾歲就來當兵的，哪裏知道是什麽。倪卓被問得啞口無言，沈文憋著笑，倪卓一腳把他踹倒，季錚淺笑著扶住了他。

    “我沒談怎麽了。隊長，隊長也沒談呢。”倪卓道。

    話題轉到季錚上，隊伍裏的其他特種兵也來了興致。沈文借著季錚的力量繼續蹲好，替隊長道：“我們隊長一直有人追的好不？上次文藝匯演那個跳民族舞的文藝兵，一直托大隊長要隊長的聯係方式呢。”

    “哇，那個文藝兵好漂亮的。”特種兵甲道。

    沈文得意道：“那當然，我們隊長一直不缺人追。”

    特種兵乙道：“那隊長你回去的時候，要不要和那個文藝兵展開一段好的？”

    大家輕聲起哄，季錚淡淡一笑，道：“不了。”

    “哇，這麽漂亮都不？”沈文道，“隊長，你不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不喜歡。”季錚拿了草，輕輕了他的腦袋一下，笑了笑。手上草葉隨著揮舞飄著，像非洲大陸上隨風起舞的草原。草原上有一抹紅影，桃花眼裏蓄著清冷疏離的警惕。季錚眸一，道：“我有喜歡的人。”

    “啊？誰啊誰啊？和那個兵比哪個漂亮啊？”倪卓八卦道。

    “漂亮。”季錚沒有猶豫。

    沈文歎：“臥槽，英雄難過人關啊。”

    聽到這裏，倪卓問道：“我進了部隊以後，就沒見隊長你出去約會過，你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啊？”

    季錚道：“六年前。”

    眾人：“什麽？”

    大家問完以後，季錚抬頭看了一眼，眾人沒再問。但因為剛剛的談話，大家心裏的張好像消散了不。

    沈文和倪卓湊在一起，聲道：“六年前見過，最近一直沒聯係，隊長是不是單箭頭暗人家？”

    倪卓搖頭：“不可能吧，誰不喜歡隊長？我要是人我都喜歡隊長。”

    沈文點頭：“我也喜歡。”

    邊最後一紅影消失，黑暗彌漫，漸漸變得濃鬱。大家的神重歸認真，季錚觀察了一下氣，他抱著槍站起來，神一肅。

    “行！”

    黑夜中，季錚一聲令下，特種兵如鬼影一樣散開。季錚把心中的紅影藏下，收起眼底最後一抹溫，帶著李可潛行去計劃裏據點。

    李可跟著季錚，聲問道：“隊長，你沒想過去找媽？或許也喜歡你呢？”

    季錚回頭看了他一眼，年輕的士兵眼底的繃已然不見，他笑了笑，像是和他，也像是和自己。

    “這次行功，我就去找。”

    但這次行失敗了，源於李可判斷得一次失誤。潛行進營寨的人已經救出了二十一個人，他們被發現，季錚清理發現的人時，擊偏差沒有打中。

    行暴，全員撤退。

    他這裏被人發現，人追過來，季錚收起槍，和李可分頭離開。

    最終，他被抓獲。

    被俘虜的那幾並不是什麽好的回憶，尤其是最後一。他在噩夢中，回憶裏，催眠中，無數次回憶起那個場景。

    他的手臂被綁在狙擊槍上，隻有按扳機食指的前兩個指節可以。毒販頭目的手在他的食指上，開槍殺了沒有被救援出去的那二十七個平民，並且用言語摧毀他的意誌，以此來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砰！”

    “你是最優秀的狙擊手，所以每一槍出去都要死一個人。”

    “砰！”

    “你原本要救他們出去的，現在他們卻一個個死在你的手上。”

    “砰！”

    “手上沾了這麽多人命，你跟我們有什麽區別？”

    “砰！”

    ……

    每一槍，季錚的神就崩潰一次，而這樣的神製和摧毀，進行了二十六次。最後一次，他的槍口指向了最後一個人。

    “你看那個人，有沒有讓你想起你的人？”

    季錚的牙齒都被他咬碎了，他反抗著，頭卻被在了倍鏡上，他的眼睛過倍鏡，看到了樹上高懸的那個人。

    穿著紅的長，黑的長發散落在肩側，抬頭恐懼地看著他的方向。人的臉與腦海中那個孩的臉重疊在一起，耳邊傳來毒販頭目輕輕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