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李衛東便被趙國棟到了辦公室。
“你打算承包服裝廠?不想在我這裡幹了?”趙國棟開門見山的問道。
“想幹,不過也想試著出去闖闖。”李衛東笑了笑,接著說道:“我要真不想在貨運幹,也不用去服裝廠啊!”
“說的也是,服裝廠是個爛攤子,你要是真想跳到別的部門,也不可能去服裝廠。可惜我,我這裡了一個人才。”
趙國棟長嘆一口氣,有些惋惜說道:“趁著年輕力壯,出去闖闖也好,你要是能把服裝廠救活了,過兩三年再調回公司,有可能升中層幹部,到時候就跟我一個級別的。”
“長,我看你用不了三年,就能升公司領導。”李衛東笑著說道。
李衛東的記憶裡,八十年代末的時候,趙國棟被調去了機關單位,後來還混到了正縣級的局長。
“借你吉言吧!”趙國棟話音一轉,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李衛東,接著說道:“順便給你個活,一會把這張表格送去採購。”
李衛東接過表格,低頭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張司機的高尺碼錶。
“採購要高尺碼,是打算給咱們買服了?”李衛東開口問道。
“恩,說是要給出長途的司機採購一批軍大,一人兩件。”趙國棟開口答道。
李衛東皺了皺眉頭:“一人兩件?軍大又不是手套子需要替換,一件能穿好幾年的,咱們用不了這麼多啊。採購沒說,爲什麼一人要配兩件軍大麼?”
“沒有。採購業務一直是王海濱負責,誰知道他腦子有什麼風了!”趙國棟隨口答道。
“是啊,採購長是王海濱,王海濱可是朱士聰的人,而跟我競爭服裝廠的楊鵬,又是朱士聰的外甥……”李衛東已經將這一切串聯起來。
“楊鵬那邊很明顯是要耍手段的,看來想要承包服裝廠,單靠皮子忽悠是不夠的,我得放個大招!”
……
“嘟嘟嘟”的托車聲響起,銀行門口善於算數的大爺聽聲音,便知道李衛東來了。
“小同志,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啊!又來問匯率麼?”算數大爺開口問道。
“今天來辦點業務。”李衛東說著,又給大爺遞上了一菸。
大爺接過煙,一邊從兜裡翻著火柴,一邊開口說道:“那你進去忙吧,我幫你看著車。”
“謝謝大爺了。”李衛東說完,走進了營業大廳。
營業大廳櫃檯裡,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子正等著李衛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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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來了!”李衛東開口打招呼。
“小李來了,先等一下,我馬上帶你去見我們行長。”中年子開口答道。
自從當了調度員以後,李衛東認識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這也算是李衛東積攢的人脈。
這個銀行的“嫂子”是銀行營業廳的主任,的丈夫所在的企業,經常需要運輸公司派車運貨,也就跟李衛東有了往來。
如今李衛東想要見銀行的行長,便借用了一下這層關係。畢竟一個地級銀行的行長,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有了“嫂子”這個中間人,李衛東可以輕易的見到行長。
在國企佔據主要支配權的時代,有一張龐大的關係網,比有錢管用的多。
不一會,李衛東被帶到了行長辦公室,見到了吳行長。
“你就是李調度吧?快請坐。”吳行長招呼李衛東坐下,兩人隨便寒暄了兩句後,吳行長才開口問道:“我聽說,你打算貸筆款?”
“是的。”李衛東點了點頭:“我們公司有個三產的服裝廠,我打算承包下來,但是服裝廠的經營還缺一筆資金,所以向要請吳行長幫幫忙。”
八十年代中期,只有農業銀行才能發放個人貸款,而且都是針對農民的,小額短期貸款。其他銀行發放貸款,都是針對企業的。所以李衛東想要拿到貸款的話,必須得帶上服裝廠的名號。
“哦,那你打算使用流資金貸款,還是技改造貸款?”吳行長又問道。
“流資金貸款吧。我現在缺的就是流資金,設備的話都是現的。”李衛東回答道。
“流資金貸款的話,只能貸半年,你想貸多?”吳行長又問道。
“我想先貸五十萬。”李衛東回答道。
“五十萬?這麼多!”吳行長流出爲難的表。
很顯然,吳行長覺得,一個三產的服裝廠,不值得給出五十萬的貸款。
在八六年,銀行鍼對企業的貸款主要有三種。
一種是流資金貸款,就是直接借錢給企業作爲流資金,這種流資金貸款最多隻有半年期的,直到1990年纔出現一年期的流資金貸款;
第二種是技改造貸款,是銀行鍼對企業進行技改造、設備更新所發放的打款,貸款期限一般不超過五年,省級行政單位批覆的專項技改造貸款可以延長到七年。
第三種就是固定資產貸款,這種貸款主要是針對固定資產的投資,比如基本建設、項目建設等等,這種類型的貸款期限可以達到十年以上。
李衛東這種況,只能申請流資金貸款。而一個三產的服裝廠,想要申請到50萬人民幣的貸款,顯然是不可能的。
有些重生小說裡的寫到,八十年代銀行會求著企業貸款,還會免息息,這誤導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導致很多人誤以爲這是真的。
銀行求企業貸款是真,畢竟有貸款,銀行纔有利潤。
但免息息純屬網文作者瞎說。銀行就指吃利息生存,免息息的話,銀行豈不是要虧錢?以銀行“離櫃概不負責”的尿,怎麼可能幹虧本買賣!
對於銀行的行長來說,完貸款任務固然重要,可犯不著爲了完貸款任務去虧錢經營。
況且在政策層面上,1984年人民銀行發佈了《信貸資金管理試行辦法》以後,銀行對於貸款已經有了明確的規章制度,銀行行長哪敢違規貸款?真當監管部門是擺設了!
除非是政府給了特殊的政策,否則的話,企業怎麼可能拿到無息的貸款。
見到吳行長一臉爲難,李衛東則直接掏出了一張1000萬的銀行本票,遞到了吳行長面前,接著說道:“吳行長,我可以用這個做抵押。”
“七個零!一千萬!這是銀行本票麼?”吳行長到吸一口冷氣。
吳行長還是見識的,雖然銀行本票上夾雜著各種日文和英文,但他還是認出了這是一張銀行本票。
李衛東則開口解釋道:“這是一張日本富士銀行的本票,價值1000萬日元,我想用這張銀行本票作爲抵押,貸款50萬人民幣。你們銀行是有外匯業務的,應該能驗證這張銀行本票的真僞,所以我纔來拜託吳行長的。”
“富士銀行,那可是世界級的大銀行啊!”吳行長開口嘆道,全然沒有未來國有四大行那牛幣哄哄的英姿。
李衛東則接著解釋道:“這張銀行本票還有四年纔到期,國際金融機構的銀行本票,定額本票時限都比較長。”
中國是在1994年才頒佈了《票據法》,規定銀行定額本票的時限不超過兩個月。
而國外銀行在這方面的限制則要寬鬆的多。紐約、倫敦、港島、東京等金融中心的國際銀行,會發行三到五年的定額銀行本票。不過牽涉到人民幣的銀行本票,很多依舊是兩個月期限。
畢竟國是不同的,中國對於金融貨幣方面的管制歷來比較嚴格,國家不希太多的熱錢以本票的形式在社會上流通。
吳行長拿著銀行本票仔細的翻看了一遍,隨後開口問道:“李調度,1000萬日元,可是一筆鉅款,你從哪裡弄到了這麼多錢?你別怪我多,我必須得先確認一下,這1000萬日元的合法。”
“理解。”李衛東說著,從包裡掏出了那份《文學作品作品轉讓授權協議》,遞給了吳行長,接著解釋道:
“我對汽車修理方面比較擅長,所以就寫了一本修車技方面的書籍,賣給了田汽車公司,這1000萬日元,就是賣書賺來的,這是我與田公司簽訂的協議。簽字的是田公司的代表加藤正行,你可以去田公司求證。”
吳行長接過合同,他看不懂日文,不過合同上面“25000000円”這個數字,吳行長還是看得懂的。
“呃,李調度,這上面寫的是2500萬日元吧?”吳行長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的,這本書的版權一共賣了2500萬日元,這只是其中的1000萬。”李衛東開口答道。
“乖乖,什麼書能賣這麼多錢!”吳行長心中愈發吃驚,他迅速的心算了一下,2500萬日元,按照方匯率的話能換50萬人民幣,黑市價格的話,則會超過120萬人民幣!
下一刻,吳行長突然意識到,坐在自己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個百萬富翁!
在八六年,萬元戶都會令人仰視了,一個百萬富翁,更是令人難以想象的存在。
還好吳行長也是見過錢的人,他沒有表現的太失態。
“李調度,這麼大的數額,讓我先算一算。”只見吳行長從桌上拿起算盤,開始計算匯率和利息,實際上卻是在思考,要不要批覆這筆貸款。
1000萬日元,黑市價格大約是50萬人民幣,上下浮不會太大,所以用這1000萬日元作爲抵押,貸款50萬人民幣,銀行肯定是不虧的。
半年後李衛東還錢的時候,肯定得付貸款利息,所以銀行會賺上一筆。
更關鍵的是,如果李衛東到期還不上這50萬,那麼這1000萬日元就歸銀行所有了。
1000萬日元,是外匯,比50萬人民幣香多了!
想到這裡,吳行長甚至有些期,李衛東最好還不上錢。
一個地級的銀行,能創匯1000萬日元,這得是多亮眼的政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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