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趕搖頭:“不要、不要,怎麼能因為一句戲言而生出弒君之心呢,這聽過去就十分可怕,你千萬不要有那樣的念頭,我在佛前所求的,就是你們一生平安無虞,僅此而已,你千萬不要去冒那樣的風險。”
秦玄策卻道:“君子一諾千金,怎可說是戲言呢。”他用下在阿檀的頭頂蹭了兩下,突然又笑了起來。
“你父親說了,他與杜家有深仇,斷斷見不得杜家的脈登上皇位,也見不得杜家的人飛黃騰達,安富貴,當日就因有杜太尉和杜貴妃為杜衡撐腰,才致使你母親含恨而去,若我能將此二人人頭取下,祭奠你母親在天之靈,他老人家就不再反對我娶你為妻,喏,這麼大一個擺在那里,你說我能不心嗎?”
阿檀氣得臉都紅了,結結地怒道:“你們兩個,又背著我,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每次都這樣,我要生氣了、生氣了!”
“別生氣。”秦玄策又低下頭來,好聲好氣地哄:“喏,你看,長安城多漂亮,送給你多好,有什麼好氣的,我給你送珠玉你也不高興、給你放煙火你也不高興,那大約只有這種大的禮,才能你滿意,對不對?”
“不對、不對。”阿檀瘋狂搖頭,“你前幾天剛剛答應過我的,以后小心謹慎的,再也不去行那風險之事,你這個男人,怎麼說話就不作數?”
秦玄策突然住的下頜,俯過來,堵住了的話。
仿佛隔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就在昨日,熱烈的、狂的,他吻。
秋天的味道,漉漉的,帶著松香氣息,在烈日下焚燒,辛辣而濃郁,和舌頭都刺到了,仿佛無法呼吸,沉溺下去,快要溺死。
他太過急躁了,甚至是野的,像是在咬,想要把吞下去,吃掉。阿檀被他堵得不過氣來,從鼻子里發出一點點“嚶嚀”的聲響,胡抓撓著,不知道撓到了什麼地方,他悶哼了一聲,咬得更狠了。
風輕輕地拂過去,草木簌簌有聲,那匹大黑馬在那里站得實在太久了,它是個年輕而急躁的家伙,有些不耐煩,噴了噴響鼻,還刨了兩下蹄子。
秦玄策依依不舍地放開了阿檀。
癱倒在他的臂彎里,而紅潤,好似含淚泣、似嗔非嗔,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眼眸迷離,似江南四月的杏花煙雨,春嫵,于無聲人。
秦玄策滿意地把阿檀摟在口,低聲道:“其實,我原來就一直在想,我的阿檀那麼好,原先那些人憑什麼輕慢你、欺辱你呢,那是他們的罪過,我不能容忍這種謬誤,我要他們跪倒在你的腳下,向你叩拜,乞求你的寬恕。”
他再次舉起手,筆直地指向前方,他的聲音堅定而溫:“阿檀,你應是這世間最高貴的子,值得萬眾為你折腰,我要給你最好的一切,你看,那是長安,我要它為你臣服。”
長風萬里,來去自如,鷹隼從云端掠過,發出一聲尖銳的鳴。
這注定是個多事之秋。
是年十月,驃騎大將軍秦玄策持先帝旨,上曰“魏王當誅”,直指建帝弒父弒兄、謀權篡位、實乃竊國之賊,當遵先帝命,號天下共伐之。
建帝極力辯白,于金鑾殿上對眾臣曰:“先太子不幸早逝,朕殊為心疼,恨不得以代之,后得先帝托付,傳承以大統,此乃授命于天,豈容那臣賊子構陷,夫秦玄策者,食君之祿,卻不行忠君之事,罔顧先帝命,私用國,舉兵謀逆,實不忠不義、不臣不順之徒,其心當誅,待朕拿下此獠,當車裂之刑,以儆效尤!”
雙方各執一詞,孰是孰非,無從分辯,朝野上下,有人尊奉天子之命,亦有人懾于大將軍之威,相持不下。涼州、安西、安北及隴西諸府皆為大將軍及武安侯舊部,舉兵遙相呼應,是時,天下紛爭,戰陡生。
建帝命杜太尉討伐秦玄策,兩軍戰于長安之野。
是戰,旌旗蔽日,鐵騎紛沓,黃沙卷,赤濺上長安城墻。
杜太尉已年邁,麾下縱有良將,又豈是大將軍之敵,戰數日,折戟而歸,閉守城門,堅不出。
大將軍為長安黎庶計,亦不攻城,重兵圍困而已。
楚州、河東、淮南等地勤王之師亦有來援,然,玄甲軍鐵悍騎,氣吞萬里如虎,又豈能輕易撼,這些忠君之士只能落得鎩羽而歸,徒呼負負而已。
至次年春,左武衛與監門衛兩位大將軍率麾下兵馬倒戈,趁夜打開北城門,迎大將軍,待建帝察覺時,玄甲軍已至宮門外。
帝大慟,拔劍而起,率宮中衛與玄甲軍死戰,力不能敵,死于軍中,首兩。
杜太尉率部逃,至城門外被武安侯追上,一箭穿心而過,其部屬無心抵擋,頓做鳥散。
眼見昨日烈火烹油,轉眼煙消云散。
至天明上朝時,一切已塵埃落定,眾臣相顧駭然,卻無話可說。
建帝與杜太尉皆已伏誅,杜貴妃者,后為杜太后,聞得建帝死訊,已在宮中投繯,云都公主廢為庶人,連同杜氏上下八十余口,姑且饒其命,流放嶺南,萬世不得歸。
待紛平息后,大將軍仍尊奉先高宣帝為主,與眾臣商定,立先帝子魯王為天子,是為元平帝。
元平帝年方十四歲,其母為舊宮人,不得帝寵,生孺弱,繼位大典之上兩戰戰,求辭去,不得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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