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跟在后面,父親出去后,朝秦玄策走了過來,離他三尺遠,站定了,微微一躬:“二爺,多……。”
“別說,阿檀!”秦玄策急促地打斷了的話,他的語氣中含著懇求的意味,“別為了這個向我道謝,阿檀……”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別謝我。”
那是他的兒,他救了自己的兒,若換來人家的一聲謝,何其可笑。
阿檀的了一下,抿住了。
秦玄策捂住口,咳了起來,他的臉原本是蒼白的,此時泛起不正常的紅,他好不容易止住咳,迫不及待地問道:“念念還好嗎?”
阿檀點了點頭,看了秦玄策一眼,不知怎的,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側過臉去,不太看他,輕聲細氣地道:“大夫說喝了點水,了點驚嚇,好在如今天氣還熱,應該不至于了風寒,好好休息兩天,沒有大礙,方才大表兄給在講故事,這會兒快要睡著了。”
秦玄策聽見“大表兄”之語,臉又搐了一下。
阿檀看他臉不太好,終于不忍心,問了一句:“念念說您上發熱,好像不太舒服,您不如早點回去歇著?”
秦玄策再次起了膛,鎮定自若地道:“沒有不舒服,我好得很。”旋即,他又恨恨地道,“好在孩子沒事,稍后,我即刻去抓拿傅錦琳,定要將千刀萬剮。”
阿檀卻道:“我父親已經親自去抓拿那罪魁禍首了,此間事了,不必再勞煩二爺,還有一說……”
頓了一下,看了看秦玄策。
秦玄策有些張,手心都冒出了汗:“你說。”
“日后,還請二爺不要如今日這般跟著念念了,念念是我的孩子,跟著我姓傅。”阿檀的聲音溫和宛轉,一如當年。
忍不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總之,這孩子和二爺沒有關聯,您不要再跟著了,這樣不好。”
秦玄策方才發燙,這會兒又覺得發寒,控制不住,幾乎發抖起來。
他艱難地息著,喃喃地道:“可是,我只有念念,我只會有這麼一個孩子,阿檀,你能不能允我……”
“不能。”阿檀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地道,“二爺,你我之間的緣分早已經盡了,您對我這般低聲下氣的,何苦呢,我不配、也不值得。您是世間無雙的偉男子,還請早日迎娶高門貴為妻,我祝您夫妻滿,百年好合,來日子孫滿堂,我呢,我也要把您忘了,再尋一個良人,依靠終,權且當作這輩子我們并不曾相遇過吧。”
秦玄策又咳了起來。
不!想對說“不”,沒有什麼高門貴,只有。可是,說不出來,口劇痛,他咳得不過氣來,站立不住,彎下了腰,用拳頭抵住了,拼命地抑制著。
“哎呦。”元嬤嬤大驚小怪地過來,把阿檀拉到后面去了,“可不得了,大將軍啊,您病得不輕啊,離我們家娘子遠些,別把病氣過到娘子上,娘子貴著呢,可不比您老人家糙,好了、好了,娘子,若無事,您先進去,舅老爺出來待客。”
荼白和雪青上來,一左一右攙扶著阿檀,把扶下去了。
臨走時,阿檀回頭了他一眼。
只有一眼而已,的目,但他分辯不出那其中的神,譬如江南煙雨,霧氣朦朧的,人迷失其中。
讓他想起從前,在塞北蒼茫的月下,曾經那樣著他,生死相依,溫而繾綣。
對了,那時候,也是這樣,哭著對他道:“如果你不回來,我很快就會忘了你,找別的男人嫁了……權當這輩子沒有遇見過你。”
那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容忍。
終于還是沒忍住,一口從嚨里涌了上來,他咬牙關,生生給咽下去了,他站在那里,著氣,了很久,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阿檀、阿檀……”他念著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用手背重重地了一下角,含著口中鐵銹的腥味,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對自己道:“可是,玄策喜歡阿檀,很喜歡、很喜歡,無論如何都不會變的。”
六月初,正值夏令,芙蓉園里的荷花開得正好,映日無窮碧,濯水別樣紅,蜻蜓立在上頭,沾了池塘清,更顯輕盈,此間景致大好。
芙蓉園為皇室所有,高宣帝將其賜給了太子,往常到了這個時節,總會由太子妃出面,廣邀長安各高門族的兒郎及貴前來玩水賞荷、消暑納涼,以表太子對各世家年輕一輩的籠絡之意。
阿檀也收到了宮里遞來的帖子,但膽小又懦弱,縱然了侯府千金,這子是沒法改的,何況那等貴人云集的場合,想了想都覺得心肝發,本來是不打算去的。
但是傅晏和崔則都覺得此宴大好,極力勸說阿檀前往,因屆時在場者皆門閥子弟,趁這個機會,正好讓阿檀以武安侯府千金的份出席,為正名。
傅錦琳已經死了,那日倉皇逃跑,未到城門就被抓住了。
傅晏殺伐經年,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的溫只給予了自己的親人,對于試圖謀害心肝寶貝外孫的兇手,他沒有分毫客氣,將傅錦琳套進麻袋中,命人用打了泥,對外,只說這子病故亡了。
把傅老夫人心痛得死去活來,還在大法明寺中為傅錦琳辦了一場盛大的超度法會,傅晏不理會,隨去,自此,更是斷了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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