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五六的就和開了染料鋪子似的,驚恐萬狀,瘋狂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二爺那樣,誰能辦得了他?你們都想岔了,真的沒有!”
陶嬤嬤“啐”了一聲:“瞎扯呢,你在二爺房里睡了一夜,該辦的不該辦的,怎麼都得弄幾個來回,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阿檀急得都哆嗦起來,指天發誓:“真的沒有,二爺責罰我,我太困了,一不小心睡了,一夜都在睡,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二爺是柳下惠……”
“呔!”陶嬤嬤一指頭在阿檀的腦門上,把得仰倒,怒道,“別說二爺是柳下惠,這話忒不中聽。”
阿檀干脆趴在床上不起來,委屈地哭了:“二爺可難伺候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變著法子刁難我,隔幾天就要嚇唬我一回,我不干了,我還等不到贖的那天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這孩兒的,腮上桃花、眸中秋水盈,哭起來如梨花春雨,眉間籠著海棠輕愁,若是尋常男子見了,怕不是做雪獅子向火,當場就化了。
所以,陶嬤嬤才不信,若是這樣都不行,那簡直沒有天理了。家的二爺肯定行,那就是這婢子不行,懶不用心。
“不要耍無賴,好好說話。”陶嬤嬤順手拍了阿檀一下,“有這黏黏糊糊的氣勁兒,這會兒就去二爺面前哭給他看看,把二爺哭得心了,就了。”
阿檀哪里敢,紅著臉、叭嗒叭嗒地掉眼淚,把閉得和蚌殼一樣,任憑陶嬤嬤怎麼哄,只是搖頭,再急了,就把頭埋到被窩里面去。
陶嬤嬤在被窩里了半天,奈何這回阿檀抓得很,怎麼都不出來。
老婆子累了,后面只得作罷,了汗,恨恨地罵道:“矯丫頭,沒出息,我看你就是懶怠不求上進,你等著,看我怎麼治你的懶病。”
阿檀很快就知道陶嬤嬤怎麼治了。
轉眼就到了月底,這是發月錢的日子。晉國公府家資雄厚,秦夫人和秦玄策又是大方的,月錢給得比一般大戶人家都多了不,每每到了這一天,大家伙都歡歡喜喜的。
阿檀卻不高興了。
拿著手里的錢,數了又數,還是那麼點,猶豫了半天,怯生生地對管事娘子道:“嫂子莫不是數錯了,我覺得仿佛有點短缺似的。”
給丫鬟們發錢的管事娘子手里忙著,風風火火地擺了擺手:“我算了十幾年的賬,從來沒錯過,你的月錢是陶嬤嬤辦的,就是這個數,一個子兒都不,你若不信,盡可以去問問陶嬤嬤。”
阿檀著的小錢袋,眉頭都打結了。
錢袋瘦瘦的,里面有最開始的時候秦玄策賞給的二兩銀子,后來說過要賞十兩銀子,只因他生氣了,也就沒了,如今再加上這點月錢,得可憐,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攢夠贖的銀子。
給自己壯了半天膽子,還是扭扭地去找陶嬤嬤了。
陶嬤嬤聽了阿檀的問話,倒是十分淡定,還點了點頭:“沒錯,一個月半貫錢,你到秦府做事十六天,這里還多給你二十文,你占便宜了。”
阿檀不服,又不敢大聲說話,踮起小腳尖,就像小鳥一樣嚶嚶啾啾地分辨:“可是,嬤嬤你當日告訴過我的,月錢是二兩銀子,原來你騙我。”
可委屈了,眼角都紅了。
陶嬤嬤“嗤”了一聲:“我當日說是‘二爺房里的丫鬟一個月二兩銀子’,你可還記得,使丫鬟,只有半貫錢的。”
阿檀子老實,和人爭辯不得,結結地道:“可是,我是在二爺邊做事……”
“什麼在二爺邊做事?”陶嬤嬤打斷了阿檀的話,不不慢地道,“晚上睡在二爺旁邊的偏房,二爺起夜,你要服侍二爺更,早上替二爺穿疊被,冷了添,了端茶,二爺酸,你要給他,二爺背疼,你要給他捶背……”
突然翻了臉,不悅地道:“你瞧瞧你做到哪樣了,天躲在廚房瞎搗鼓,那是廚娘,可不是就和使丫鬟差不離,我們家給廚娘的就這工錢,你出去打聽打聽,這還算多的,別家未必有這價錢,你嫌棄什麼。”
阿檀聽得人都傻了,囁嚅著:“是二爺我沒事別在他面前出現,我得聽話……”
陶嬤嬤使勁了一下阿檀的額頭:“是,你可聽話了,使丫頭,半貫錢,我看你呀,這輩子都得在這里做奴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不想一輩子做奴婢。人一旦有了想頭,就變得貪心了起來,阿檀也不例外。
對著手指頭、皺著小眉頭,在二兩銀子和半貫錢之間糾結了老半天。
雖然秦玄策天兇的,看見總生氣,但是,這個時候,那種奇怪的、屬于人的直覺又冒了出來,覺得,秦玄策似乎……仿佛……可能……對有那麼一點兒縱容。
要不要試試看呢?
秦玄策在燈下看書,聽得門口傳來“叩叩”兩聲。
一個聲音又輕又,含帶怯,喚了一聲:“二爺。”
他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這一聲“二爺”得婉轉纏綿,聲音里仿佛帶了鉤子似的,一般丫鬟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在他面前獻,只有阿檀,或許自己還沒發現,當有求于他的時候,大抵都是這般滴滴的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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