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接手續之後，顧硯秋的送進殯儀館停房，由殮師進行儀容整理。

    此時，程老爺子也帶著劉嫂趕到殯儀館。

    與兩人一起過來的，還有連夜從國外飛回來參加葬禮的程家老二——程淨明夫妻和兩個孫輩的孩子。

    “爺爺……”

    程嘉木紅著眼圈邁下臺階，隻喚出兩個字，聲音就哽咽起來。

    程老爺子上前一步，輕輕拍著年輕人的背。

    “爺爺都知道，不用說了。”

    劉嫂邁上臺階，紅著眼睛將捧著的服給程淨思。

    “這是您待我拿來的服，我重新熨了一遍，特意放了大太太喜歡的檀香。”

    “謝謝。”

    程淨思點點頭，將服捧進去，好讓自己的亡妻麵麵地離開。

    這功夫，陳叔也帶著禮儀公司的人趕到。

    “靈堂要用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顧家那邊已經通知過，應該馬上就到。”

    向程伽羅待一下況，陳叔帶著眾人走進靈堂，認真布置。

    程伽羅邁下臺階，扶住程嘉木的肩膀。

    “警方那邊我已經通過，一切等大嫂土之後再說。”

    昨天晚上的事，顧家還沒有得到消息。

    對外，程家隻稱顧硯秋的死，是因為車禍。

    按照正常程序，顧雨琛參與走私事件，顧家的遠洋運輸公司也參與其中。

    顧懷安和顧雨菲都要接調查。

    程伽羅這麽做安排，就是想要讓逝者走得安心，讓所有的家人都能送一程。

    程嘉木輕輕點頭。

    “謝謝小叔。”

    片刻。

    幾輛車子駛進殯儀館大門。

    一黑的顧雨菲，扶著顧懷安從中間的車子裏鑽出來。

    程老爺子主迎過去，說明程家的安排。

    “墓地那邊，我們已經安排好，硯秋是我程家媳婦，還是我程家的墳。”

    顧懷安冷冷一哼，毫沒有領。

    “如果程老真當我兒是程家的媳婦兒，之前也不會那麽對！”

    幾輛車上，鑽出十幾個黑年輕人，迅速圍攏在爺孫二人後。

    程老爺子掃一眼眾人，皺眉。

    “顧老這是什麽意思？”

    “我兒就算要埋，也要埋在我們顧家的地方。”顧懷安抬起下，“我是來帶我兒回家的。”

    “顧老。”程淨思從靈堂走出來，“硯秋和我還沒離婚，我有權理的後事。”

    “現在人死了，你倒表上忠心了？”顧懷安冷哼，“我兒活著的時候，你幹嘛去了？”

    “以前是我對不起硯秋。”程淨思紅著眼睛，聲音沙啞，“今天是硯秋最後的日子，您能讓好好走嗎？”

    “裝什麽裝啊？”顧懷安冷笑，“我兒不在了，你不是剛好明正大地找你的小三嗎？”

    “外公！”程嘉木忍無可忍地衝下臺階，“我媽都死了，您還要鬧嗎？”

    “嘉木，你這什麽話？”顧雨菲不悅皺眉，“我們可是在幫你。”

    “幫我？”程嘉木紅著眼睛抬起臉，“如果你們真把我媽當家人，就不應該在這裏鬧事。”

    “我們是為了誰？”顧懷安氣罵出聲，“你難道就沒想過，你媽為什麽會死嗎，要不是程家……”

    “我媽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有我這樣不爭氣的兒子，和別人無關。”

    程嘉木抬手抹一把眼睛，冷下聲音。

    “我媽的喪事，我說了算。如果你們是來鬧事的，現在就……給我滾！”

    “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顧懷安抬手要打。

    程淨思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

    “對硯秋我有愧，你罵我我認，嘉木是我兒子，還不到你來教訓。”

    “好啊，你們程家人厲害，害死我兒還這麽囂張……”顧懷安冷冷甩開程淨思的胳膊，“把靈堂給我砸了！”

    “我看誰敢？”

    程伽羅帶頭邁下臺階。

    程老爺子抬起右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死者為大。我看在硯秋的麵子上，給你們顧家留一個麵。今天幾位如果是來給硯秋送殯，就是我程家的客人。要是來鬧事，就是我程家的敵人。”

    老人家撐著拐，上前一步，站到最前麵，將一眾後輩都護在自己後。

    “顧老，您確定要做我程賦榮的敵人嗎？”

    平日裏。

    溫和笑的老人家。

    兩手撐著拐，腰背得筆直。

    半世戎馬，半世征戰商場。

    什麽場麵沒見過？

    哪怕是老了，餘威仍在。

    不要說是一眾小年輕，連顧懷安也是被他氣勢所迫，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程老！”陳叔小跑出來，“靈堂已經準備好，賓客們馬上就到。”

    程老爺子輕輕點頭，目威嚴環視四周。

    最後，落在顧懷安上。

    滿頭銀發的老人家，每一個字都是擲字有聲。

    “今天我程賦榮就把話摞這兒，硯秋土之前，誰敢鬧事。我程賦榮拚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和他鬥上一鬥！”

    老人家緩緩轉。

    “走，咱們去送硯秋一程！”

    江芙和二兒媳一左一右走過來，扶住老人家的胳膊。

    ”咱們去陪陪媽媽。“

    程淨思拉住程嘉木的胳膊，跟到老人家後。

    等眾人全部進門，程伽羅從門口準備好的花籃裏，過一朵白花。

    “於墨、魏知，你們兩個在門口給我守著，如果今天有人鬧事，打傷、打殘、打死，我都負責！”

    二人同時答應一聲，站到靈堂一站。

    一左一右，如兩尊門神。

    修羅場上走出來的人，上自然出鐵的氣場。

    小混混當然也是眼的，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普通人。

    臺階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當場就虛了。

    “那個，顧老，我看算了吧？”

    “是啊，這死者為大，這種地方鬧事不合適？”

    “要是沒什麽事，哥幾個先走一步啊！”

    ……

    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衝著顧家的錢來的，誰會為了幾個錢真的命都不要？

    見勢不妙，眾人個個想溜。

    “站住！”魏知厲喝，“讓你們走了嗎？”

    眾人齊齊停下腳步，有些迷茫的轉過臉。

    其中一個賠個笑臉：“哥，我們這不是沒鬧事嗎？”

    於墨眉一揚：“不知道進去獻束花，懂規矩嗎？”

    “對對對，獻花獻花。”

    “死者為大，哥幾個別失了禮數。”

    ……

    有會來事兒的，主帶頭走上臺階，從花籃裏捧起一朵花走進去。

    眾人也跟著有樣學樣，排著隊，捧著花走進靈堂。

    臺階下。

    隻剩下顧家爺孫和顧家司機，不尷不尬的。

    這時，程家請來的賓客們，也相繼趕到現場。

    顧雨菲看向側的顧懷安，皺眉。

    “爺爺，這……”

    顧懷安的目，掃過下車的賓客，咬咬後牙。

    “先送硯秋一程，程家的賬，慢慢和他們算！”

    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如果自家兒喪事，他們靈堂都不進，人們會怎麽議論？

    顧懷安自然是丟不起這個人。

    爺孫二人著頭皮走進靈堂。

    有程家撐著麵子，顧硯秋的葬禮辦得風風。

    這個一輩子爭強好勝的人，終於在死後，圓了心願。

    儀式結束。

    顧硯秋的被送進火化室，變程嘉木手中一盒輕飄飄的骨灰。

    江芙一黑，站在程伽羅側，也是心頭幾分唏噓。

    爭了一輩子，搶了一輩子……

    又何必？

    賓客們相繼離開，真正送顧硯秋上路的，隻是程顧兩家的親友。

    程嘉木親手抱著母親上山，程淨思跳進挖好的墳柩，小心地將妻子的骨灰放進去。

    眾人依舊走上去，培土獻花。

    最後，程老爺子也由陳叔扶著走過去。

    “硯秋啊，你放心，以後嘉木有我呢！”

    舊土埋新骨。

    石碑豎起來，碑上的字是程老爺子待刻的——

    “程氏長媳顧硯秋之墓。”

    程嘉木走過來，仔細用手掌淨碑上的土，終於忍不住再次痛哭失聲。

    “媽……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顧懷安冷哼，“你給我好好記著，是程家人把你媽害死的！”

    “害死我媽的不是程家人……”程嘉木啞著嗓子打斷他的聲音，“除了我，你也有份，你們顧家人……全都有份！”

    顧雨菲冷哼：“若不是程家人這樣，能出車禍嗎？”

    程嘉木猛地站起，啞著嗓子厲喝出聲。

    “我媽不是車禍死的，是被安用槍打死的！”

    顧雨菲怔在原地。

    顧懷安也是瞬間白了臉。

    “你……你說什麽？”

    程嘉木哆嗦著抬起右手指，點點自己的口。

    “側肋一槍，口一槍，要不是我小叔冒死把從車裏抱出來，我媽連個全都留不住！”

    流著淚，程嘉木痛苦地擰著眉，視著顧懷安的眼睛。

    “你有什麽資格質問程家人，你有什麽資格當的父親，你又有什麽資格在的墳前大放厥詞……要不是爺爺和小叔，給你們顧家留著麵，你們本就參加不了的葬禮。”

    “那……”顧雨菲張地吞了口口水，“雨琛呢，我弟呢？”

    “顧雨琛涉嫌走私文，昨晚已經被當場擊斃，驗火化後，會有人通知你們領取。”

    程伽羅簡單說明一句，抬起右手，向不遠站著的幾位便警方人員做個手勢。

    “葬禮已經結束，可以帶他們走了。”

    幾人邁步走過來，為首一位一臉嚴肅地取出準備好的文件。

    “顧懷安、顧雨菲，你們涉嫌參與文走私，現在依法拘捕。”

    “這……”顧雨菲慌地退一步，“這不關我的事，我爺爺可以證明……”

    轉過，求助地向顧懷安。

    “爺爺，您說話啊！”

    顧懷安皺著眉，手掌按在絞痛的口，臉上滿是失魂落魄的表。

    “這不可能，你們一定在騙我，我的兒和孫子怎麽可能全死了呢……雨琛不可能死的，我們顧家不可能……這麽垮掉的，不可能……不……可……”

    說到最後幾個字，顧懷安已經是堅持不住。

    雙下去，跌跪在兒墳前。

    他子晃了晃，重重倒了下去。

    “爺爺！”

    顧雨菲驚呼出聲。

    畢竟是重要罪犯，幾位工作人員忙著衝過來，將他抬向山下。

    顧雨菲邁步要追，卻被兩名警攔住。

    “你們放開我，我要去看我爺爺……”

    “我們去帶你去看他，但是是在我們的工作人員陪同之下。”

    中年警冷冷地打斷的聲音，將手銬銬上的手腕。

    顧雨菲用力掙紮：“你們憑什麽銬我，我沒罪，放開！”

    “你有沒有罪，不是你說了算。”

    兩位警一左一右抓住的胳膊，將拖向山道。

    程老爺子皺眉搖搖頭，扶住程嘉木的肩膀。

    “去看看他吧，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外公。”

    程嘉木皺著眉，將臉轉開。

    “我沒有這樣的外公！”

    “一馬是一馬。”程老爺子拍拍他的背，“走吧，爺爺陪你一起去。”

    “您小心腳下。”

    江芙忙著走過來，扶住老人家的胳膊。

    程伽羅和程淨思也走過來，一左一右將程嘉木扶起。

    眾人一起上車，趕到顧懷安救治的醫院。

    或者是老天也不想這麽輕易放過他，經曆一番搶救之後，顧懷安還是活了下來。

    被推出搶救室的時候，他的手腕上還戴著手銬。

    病房外，也有人員專門看守。

    顧雨菲隻被允許在窗外看他一眼，立刻就被警方人員拖出急診中心。

    急診中心門外，江芙正將程老爺子扶上車。

    看到，顧雨菲停下腳步。

    “江芙，我告訴你，我們顧家是不會這麽輕易倒下的，別以為我這樣就完了，我的律師很快就會把我保出來的。”

    將老人家的拐杖放進去，江芙微笑著轉過臉。

    “顧氏遠洋公司涉嫌走私，顧家人涉嫌犯罪，警方很快就會將你們顧家資金凍結。但願，你還付得起律師費。”

    顧雨菲怔了怔，無力地僵在原地。

    過手掌幫江芙護住車門上方，程伽羅輕輕拍拍的肩膀。

    “上車吧。”

    江芙上車，程伽羅輕輕關上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自始至終，男人的目，都不曾看向顧雨菲一眼。

    被塞進警車後座，顧雨菲隔著車窗，注視著程家的車隊駛遠，一對眼睛裏滿是癲狂。

    “隻要我顧雨菲還有一口氣，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