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霖緩緩睜開眼皮，一雙發紅的眼睛盯著易初，不說話，也不放手讓走。

    易初有些難，掙了掙：“你放開，我不走的，攥得好疼。”

    晏霖這才鬆手，坐起來，又抬手輕輕著臉上那道還沒好完的疤。

    易初垂了垂眼，低聲問：“要是這疤消不掉，就毀容了，變醜了。”

    晏霖將拉進懷裏，來回輕那道疤痕：“怎麽會？好看，初初怎麽樣都好看。”

    似乎還不夠，他又在疤痕上輕輕吻一下：“初初最好看。”

    這是恢複記憶後，易初頭一次到他這開天辟地頭一回的溫。

    以往被他欺負得久了，這會兒易初倒覺得不太適應，有些別扭，在他懷裏麻木地睜大眼睛，腦子一片空白。

    晏霖鬆開易初，捧著的臉，神嚴肅而認真。

    “初初，你跟我媽，到底為什麽會墜崖？”

    易初知道他遲早會問到這個。

    想別過臉去，卻被他雙手這麽捧著，不了。

    目閃躲了下，易初眨了眨眼，說：“那天你媽媽非要在懸崖邊拍照，說那裏風景最好，結果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去拉，就也掉下去了。”

    晏霖是個明白人，又極聰明，見不太敢直視自己雙眼，回答得又那麽敷衍，一下什麽都明白了。

    易初怕他繼續追問，趕找話堵住他的：“你不好奇我墜崖後為什麽還能活著回來？還有這期間發生過什麽？”

    晏霖當然想知道。

    易初事無巨細說給他聽，包括周小亮是周中明弟弟那事。

    說了很久，晏霖一直默默聽著。

    直到易初說完，晏霖也沒有開口，皺著眉不作聲。

    易初看時間不早了，起要走：“了吧？我去買點吃的回來。”

    晏霖拉著不放手：“別走。等會兒有人送飯過來，你在這陪我。”

    他手攥得的，目也將鎖得死死的。

    “初初，你還是不記得這些年發生過什麽嗎？”晏霖問道。

    易初想考驗他一下，搖了搖頭：“沒想起來，要不你再跟我說說？”

    晏霖把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輕輕著：“你想聽什麽？”

    易初說：“比如，最開始那幾年，咱倆關係到底怎麽樣？總吵架麽？”

    晏霖輕聲歎息，沉聲開口：“頭幾年相得很難。主要問題在我，是我不信任你。後來越相越發現，你不是那種壞心眼的。”

    易初問：“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壞？我記得，最開始你對我態度還好的呀！”

    晏霖歪著頭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

    “因為你姐姐出事後，有人給我寫了封信，信上說，親眼看到你給程晉白送書，親耳聽到你說要害瑄瑄，要毀了。但這麽些年，我始終沒有找到寫那封信的人。對方最後在信上說，他怕被報複，隻敢匿名告訴我真相，還說自己馬上就出國了，以後也不會回來，希我能找出證據讓你伏法。”

    易初聽完，多有些理解為什麽晏霖曾經那麽恨自己了。

    “可單憑那封信，也不能說明就是我啊！”易初還是困。

    晏霖點點頭：“是這樣的。不過瑄瑄出事後，我難得快瘋了。而且瑄瑄出事前我就以為你喜歡程晉白，所以那封信上說你給程晉白送書，我下意識更偏向相信那個人說的全部。”

    他握住易初的手，抬起來到自己微涼的臉上，滿眼愧疚向。

    “初初，對不起。”

    他是真的很後悔。

    易初沉思起來，半晌，靈一現：“或許，我們可以從周小亮手！周小亮不是說他暗過我姐姐麽？咱們把他找過來當麵問問，沒準能問出點當時的況！”

    晏霖：“咱倆想一塊兒去了。”

    病房外有人敲門。

    是傭人過來給晏霖送飯。

    易初把飯端到床邊，遞給他，他卻直勾勾看著易初，語氣的：“都生病了，你喂喂我吧。”

    易初擰著眉看他，哭笑不得：“晏總，您還沒病到不能自己吃飯的地步吧？”

    晏霖管不得什麽麵子不麵子的，偏要撒這個：“疼，那次英雄救，差點斷掉的好不容易養好，又差點折了。”

    易初咬著瞪他，片刻後噗嗤一聲笑出來。

    “吃飯是用手，又不需要用！”

    晏霖抓著胳膊，可憐的：“我這都英雄救了，你好歹給點兒關懷吧？”

    易初不了他，隻得坐下來一口一口喂他吃飯。

    “你什麽況，晏清姐都跟我說了。暫時可別再喝酒了，聽到沒有？”易初一邊喂他，一邊語重心長叮囑。

    “嗯。”晏霖點頭。

    “還有，以後對我，可不許再犯渾。”

    “嗯。”

    “還有，以後再去應酬，也不許點公主。”

    “嗯。”

    “點了怎麽辦？”

    “點了你給我把那玩意兒剁了。”

    易初忍著笑狠狠瞪著他：“我！看！行！”

    晏霖從手裏搶過碗，咣當放在床邊矮櫃上：“我要是真點了，你還真剁啊？！”

    易初抱著胳膊，撇：“喲，晏總，你還想給自己留後路啊？”

    晏霖哪敢，笑得討好：“就隨便問問。你放心，我要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不勞你出手，我揮刀自宮。”

    易初冷冷掠他一眼，心想，私生子那筆賬還沒跟你算呢。

    晏霖這會兒沒心吃飯，握住易初的手不放：“所以初初，你原諒我了嗎？”

    易初把手出來，起退後一步：“原諒不原諒，還得看你表現。現在你也虎落平了，為了孩子，我就湊合先跟你過著吧。”

    晏霖滿眼歡喜，掀開被子下來，一把抱住。

    “得了吧易初，以前我都沒用孩子把你勸回來，現在你會隻是因為孩子回來跟我過？”

    易初在他懷裏掙紮著，：“我這不是——這不是失憶了嘛！失憶後心就變了！”

    晏霖抱抱得，不許掙開，角帶笑，目狡黠：“夠了啊，再演就過了。你明明什麽都想起來了。”

    易初愣住：“你怎麽——”

    晏霖眉眼笑意盡顯：“瑄瑄出事之後，有個嫌疑人過了長一段時間才抓到，那人就是周中明。按你之前失憶的那個節點，不應該還記得有周中明這個人。”

    易初白眼一翻，肩膀一沉——死男人怎麽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