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怕裴晉衍不肯答應，趕拿話他：“你那麽欺負人家，人家都沒報警，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好好幫幫！”

    裴晉衍笑著點頭：“幫啊，沒說不幫。什麽學曆背景？”

    這個問題，是易初最發愁的點。

    “難就難在學曆上。小夢隻讀完高中就沒繼續讀書，之前在北城給人做保姆，被雇主辭退了。現在回老家這邊來，打算考大學，但又不想全天待在家備考，想找份工作，賺點錢。家裏困難，父母重男輕。一個人要養活父母和弟弟三個人不說，還得供弟弟上學——”

    裴晉衍打斷道：“知道了，我找找人。”

    上這麽說著，其實裴晉衍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離開易初住的這套房子，回到車裏，裴晉衍接到了季夢雲打來的電話。

    “裴大哥，謝謝您！章先生剛才打電話來說，他們同意私了，還說您幫忙賠了錢，太謝您了！不過您跟章先生談下來，私了的話，他們那邊需要賠償多？我卡裏還有二十萬，這個錢怎麽都該我來付，我轉給您。”

    季夢雲在那頭說道。

    裴晉衍淡淡輕笑：“沒事，我付。”

    章大安給了個友價，隻收二十萬意思意思，當是給他兒子出氣了。

    要是一分錢不收，這口氣他是咽不下的。

    季夢雲不肯：“我已經欠了你這麽大個人，再欠你一大筆錢，真的說不過去，你——”

    裴晉衍不喜歡浪費時間拉扯，打斷的話：“聽初初說，你在找工作？”

    季夢雲愣住：“啊？是……”

    裴晉衍笑了：“不是說欠我人麽？那就替我工作吧。”

    這麽大的人，季夢雲欠得心裏虛得很。

    對裴晉衍又恨又怕，要不是弟弟闖禍，這輩子都不願意跟裴晉衍再有任何來往。

    可現在，偏又讓他幫了這麽大一個忙。

    季夢雲不敢得罪裴晉衍。

    要是惹得他不開心，他再在章大安那轉轉話風，章大安又變了卦，弟弟還不是要進局子？

    季夢雲咬著牙，好半天才小聲地問：“替你做什麽工作？”

    裴晉衍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保姆啊，我家正好缺個保姆。你這個學曆，進辦公室有點困難。考個大學好的。你去別的地方，隻能找服務員這種工作，又累又耗時間，哪有力再學習？上我家當保姆，不用打掃衛生，這個有家政阿姨搞，每天給我做做飯什麽的就行。”

    季夢雲心十分複雜。

    不知道裴晉衍這個提議，到底是對自己的辱，還是真想幫自己。

    說他真想幫自己吧，他對那天晚上的事似乎毫無愧意，甚至都再沒提起。

    裴晉衍的行為和態度，讓季夢雲懷疑他讓去當保姆的真正機。

    可要是說他在辱吧，這番話不僅說得有理有據，還客客氣氣，倒像是讓撿了個大便宜，他還不計較。

    見季夢雲不說話，裴晉衍補充道：“錢你不用擔心，每個月給你六萬。這個工資，已經高於市場價很多倍了。”

    季夢雲仍是咬著沉默。

    裴晉衍等了片刻，又說：“小夢，雖然你沒有讀過多書，但我覺得，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做事，不該摻雜太多個人。你清楚自己目前的況嗎？父母靠不住，還隨時有可能被弟弟拖累，你能靠的，隻有自己。去外麵當保姆，當服務員，不可能有充足的時間備考。明年考不上拖後年，後年考不上繼續拖——你一個人，經得起拖多年？”

    裴晉衍很跟人講那麽多話。

    他也不知道這會兒自己怎麽那麽有閑心，費盡口舌勸說一個農村姑娘來給自己當保姆。

    他的這番話，讓季夢雲在沉默中，陷了更深的迷茫。

    良久，季夢雲才支支吾吾問道：“真的隻、隻是給你做做飯嗎？”

    一個月六萬，隻是做飯。

    季夢雲自己說出來都不信。

    況且，裴晉衍對自己還有前科……

    那邊輕輕笑了一下，反問：“你覺得呢？”

    裴晉衍智商和商都很高，段位更是季夢雲不能比的。

    他這個反問，好像間接回答了，又好像沒有回答，真的隻是在反問而已。

    季夢雲想了又想，臉煞白，憋出一句：“裴大哥，那天晚上，你知道我不願的……”

    這是他們再聯係後，季夢雲第一次提起那事。

    裴晉衍回應得很冷靜，也很簡短：“嗯。”

    季夢雲握著手機的手心全是汗。

    “我到現在都不敢回想……不敢回想那件事……裴大哥，你在我心裏，就像個長者一樣，善良，熱心——”

    “不，小夢，你高看我了。聽過一句話麽，‘慈不掌兵，善不理財’，我既然能把生意做大，說明我絕不是什麽大善人，至，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善人。”

    話講到這個份兒上，季夢雲其實已經明白了。

    過了好一會兒，輕輕說道：“我明天就來。”

    這天晚上，易初正打算睡覺，晏霖的電話打了個過來。

    他告訴易初，兒念念生病了。

    “在外麵玩兒，被別人傳染了手足口。醫生說沒什麽大礙，可孩子生病了難，又太想你，哭個不停。初初，回來看看吧，你要是不想見我，我就避開，消失，不會出現在你麵前。可孩子那麽小，那麽無辜，有什麽錯？隻是想媽媽了。”

    晏霖說完，沉默著等回應。

    聽到這番話，易初再也狠不下心，當即簡單收拾了下行李，買好機票。

    第二天一早，易初就出發去往北城。

    飛機落地北城後，易初給季夢雲打了個電話，讓別著急，謊稱自己正在托人想辦法。

    其實易初是在等裴晉衍消息。

    這事兒裴晉衍說過會幫，可到現在也沒回回個話，易初怕季夢雲著急，就想著先安一下。

    “初初姐，謝謝你，我已經……已經找到工作了。”季夢雲故作平靜，說道。

    易初驚訝：“這麽快？太好了！什麽工作？”

    季夢雲沒臉說實話，隻能扯謊：“就，在一家小公司做前臺。雖然學曆沒過關，但是人家說我形象還行，學習能力也強，就要我了。”

    打完這通電話，季夢雲愧疚得想哭。

    下午拎著行李來到裴晉衍的住宅，家政阿姨給開的門。

    這會兒家政阿姨幹完活走了，房子裏隻剩自己。

    季夢雲終於沒有忍住，捧著臉哭起來。

    傍晚七點半，客廳的門打開，裴晉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