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抬起頭來。孫蘭兒抱著個針線笸籮站在隔壁門外,隔著矮樹和花叢看著笑。夏至趕忙招呼了一聲蘭子姐。 孫蘭兒順著牆邊的窄道走過來,在夏至邊坐了,問夏至為什麽這麽高興。 田氏是親娘,即便是對著非常親的蘭子姐,也不好是因為田氏會有一陣子不在家,所以才高興。“沒啥事,我就是高興。” 孫蘭兒就笑,那是看夏至心思,而且心有戚戚然的笑。“大娘今早上坐車走了……” “嗯。”夏至低頭服,“我娘昨吵著要去王莊做工,我爹也沒法子。” “大娘要去幾?”孫蘭兒拿出鞋底子來,一麵納鞋底子,一麵又問。 “大概一個月吧。”夏至答道。 “哎……”孫蘭兒歎了一口氣,“你也能鬆快幾了。”田氏在家也是做家務的,走了,家裏的活就都是夏至的。一般人來看,都是夏至要辛苦幾。 孫家與夏家住隔壁,夏至的境,孫蘭兒很清楚。就如同夏至清楚的境一樣。 夏至自己高興,但卻並沒有忽略孫蘭兒的緒。停下手中的針線,看看孫蘭兒,又朝孫蘭兒的家看了一眼。 “蘭子姐,五嬸又打你了?” 孫蘭兒沒吭聲,就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就水潤了起來。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沒讓淚水流出來。這些年,早就學會了將眼淚咽回肚子裏。 夏至歎息。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孫蘭兒的爹是親爹,但娘是後娘。孫蘭兒的親娘死的早,爹孫老五續娶了一個姓王的人。孫王氏接連生了兩個兒子,如今肚子裏又懷上了一個。 孫蘭兒有個同母的大哥,早幾年親,淨出戶,去了媳婦的村子裏安家謀生,留下孫蘭兒在繼母的手裏討生活。 孫王氏在人前能會道,不笑不話,還很會來事兒(跟田氏的好),但卻並不是個善良的人。 田氏打罵夏至,是不分場合的,但孫王氏打罵孫蘭兒卻不同。孫王氏從不會當著人麵打罵孫蘭兒。都是將孫蘭兒到屋子裏,打的也是見不得人的地方,而且下手非常狠,罵的更髒。 夏至之所以知道,就是因為兩家隔壁,偶爾往孫家去,撞見孫王氏拿撣子打孫蘭兒。雖然看見夏至孫王氏立刻就住了手,而且還換上了一副笑臉。但是自那之後,夏至就再沒登過孫家的門,遇見孫王氏,都繞道。 的噩夢中也屢屢出現孫王氏的影。什麽吃人的妖怪,樹林中藏著的鬼影,全長了一張孫王氏的臉。 孫蘭兒和夏至頗有些同病相憐,憋在心裏的話不能對外人,隻能對夏至傾訴。孫蘭兒不僅用撣子打,氣急了還會狠狠撓、掐,下手的地方更是不能為外人看見、孩子家於啟齒的所在。 搜尋夏至的記憶,夏至認為,孫王氏是個貨真價實的毒子,而且恐怕還有心理疾病。 很同孫蘭兒。 比起孫王氏,田氏堪稱慈母。 “蘭子姐,你大哥那沒有什麽消息嗎?”夏至想了想,就問孫蘭兒。
孫蘭兒搖了搖頭:“大哥大嫂他們生活也不容易……”言外之意,大哥大嫂本就顧不上。 夏至沉默。在看來,孫蘭兒最快捷的一條出路,就是離了孫王氏邊,去依傍著大哥生活。然而孫家大哥自從搬去了媳婦的村子裏,就再沒回來過,對孫蘭兒也是不聞不問。 “我娘也不會放我走,家裏離不開我……”孫蘭兒垂著頭,利落地將麻線穿過厚厚的千層底,低低的聲音道。 孫王氏當然不會放孫蘭兒走。孫蘭兒的親娘是西邊的人,那邊的孩子育的早。孫蘭兒不論是材還是長相,都像的親娘。 雖然十四歲,而且生活艱苦,但孫蘭兒的材已經凹凸有致,比同齡的孩子更富有青春的。還很能吃苦幹活,不僅下地種田能頂一個勞力,還能和爹孫老五一起出門給人扛短工賺錢養家。 家裏的活計更不用,隻要孫蘭兒在家,家裏什麽事都不需要孫王氏手,孫王氏隻要就行了。 這樣的孫蘭兒,孫王氏當然舍不得。 就在過年的時候,孫老五出門做活結識的一個夥伴想為兒子求娶孫蘭兒。孫老五回家來,立刻就被孫王氏給駁回了。 孫王氏在人麵前解釋,孫蘭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當孫蘭兒是親閨,所以舍不得孫蘭兒早早嫁出去,到婆家去給婆婆立規矩吃苦。 了解孫王氏的人都對這樣的話嗤之以鼻。 孫王氏要留下孫蘭兒,不過就是為了讓孫蘭兒多給幹幾年活。而且,到最後孫蘭兒出嫁,還能給賺一筆嫁妝回來。 而且,有孫蘭兒在家,孫王氏還有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出氣筒。 孫王氏當真是舍不得孫蘭兒啊! 孫王氏現在懷孕了,覺得子不好,就更要孫蘭兒伺候。孫蘭兒十四歲,已經給孫王氏伺候過兩回月子了。 夏至仔細打量孫蘭兒。孫蘭兒的眼睛有些腫,夏至知道不會哭,就想到另外一個緣由。“蘭子姐,你晚上還得伺候?” 孫蘭兒點頭:“懷著頭,子不舒坦,夜裏睡不沉……”孫王氏不舒服、睡不好,就要折騰孫蘭兒,要端茶遞水的伺候還是事兒,還會打出氣。 夏至決定,要幫孫蘭兒。“蘭子姐,我娘不在家,你來給我做伴兒吧,跟我一起住我家西屋。” “這、這能行嗎?”孫蘭兒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都亮了,不過隨即就暗淡了下來,“不會答應的。” “我去,不答應也得答應。”夏至站起。 孫蘭兒一開始不相信夏至要去家找孫王氏。夏至膽,害怕孫王氏這一點是知道的。後來看出夏至是認真的,忙跟著起,拉著夏至不讓去。“不會答應的……,我都習慣了。”在孫蘭兒看來,夏至是孩子,是不孫王氏的。 “不去試試怎麽能知道行不行。”夏至拉著孫蘭兒的手讓跟著自己,“一會我話,你什麽都不用。” 推薦弱完本宅門重生《深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