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聖人和妖族小公主走在靜謐的老樹林裏。
顧白水沿著小紅帽留下的腳步,慢慢悠悠的向前走著。
陳小漁悶不吭聲的跟在後麵,自從某個耿直的聖人前輩說出了那句大實話之後,這位妖族小公主就一句話都不願意講了。
有點兒傷妖,真的。
顧白水倒是沒怎麽在意,畢竟他從很久以前就和兩位師兄在區裏勾心鬥角,切磋挨揍。
他沒辦法理解一個無憂無慮,不諳世事的小公主是什麽樣的思維方式。
就像他到現在為止,也不覺得那些早晚會死的老聖人有多聰明難纏一樣。
其實大帝區裏的師兄妹格差別都很大,但他們骨子裏都有些許不明顯的冷漠和平淡。
二師兄蘇新年是如此,顧白水其實也是如此。
他們平等的輕視大部分修士和老東西,但也會對值得尊敬的對手報以謹慎認真的態度。
隻不過,前提是值得尊敬。
走到下一樹林拐角,顧白水停下了腳步。
麵前老樹的樹幹已經被從外撥開,出了裏麵那隻很安詳的怪。
它沒死,路過的小紅帽放過了它。
但“死”這個字用在它的上其實也不怎麽合適,它到底活沒活過都是個問題。
陳小漁從顧白水的後探出來頭,看著樹裏的那個木頭人偶,疑的蹙起了眉頭。
“長鼻子的木偶?這隻怪看上去瘦弱的啊。”
樹裏麵是一閉著眼睛的木偶,沒有生機,也沒有心跳。
它的就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上穿戴者糙破舊的皮,除了鼻子長些之外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壹拾貳”,這是它的木牌號。
顧白水在樹前想了一會兒,然後從韓飛城的儲戒裏翻出了一張玉清宗的封靈符,在了木偶的額頭。
他把長鼻子木偶收進了儲戒裏,向著老林子裏麵繼續走去。
下一拐角,又是一個敞開的樹。
樹裏麵不出所料的躺著一隻怪。
一個閉著眼的礦工,頭戴黃的帽子,手裏拎著巨大的鐵鎬。
他沒有睜開眼睛,但顧白水總有一種預,他手裏的鐵鎬好像不是用來挖礦,而是用來砸人的。
木牌號,“壹拾壹”。
又是一張靈符飄進樹裏,在了礦工的額頭上。
……
顧白水和陳小漁繼續向前。
再下一個拐角,樹裏躺著的是一個穿黑大袍子的老婦人。
麵容枯瘦,眼窩凹陷,手裏還拎著兩個半明的瓶子。
像是巫婆?
但又有些稀奇古怪。
木牌號玖,額頭上也得到了一張封靈符。
顧白水不知道樹裏的老婦人怪死沒死,也沒興趣醒,就站在樹前思索了片刻,然後離開了。
……
每一相似的拐角,有著相似的樹。
樹大都敞開,裏麵卻躺著截然不同的怪。
有的怪樣貌醜陋,奇形怪狀。
有的怪人臉人,閉眼沉睡。
顧白水遠遠的跟在小紅帽的後麵,也陸陸續續的發現了幾隻怪。
這些怪都不人樣,口猙獰,麵容兇惡。
它們蘇醒了過來,逃離了樹,然後死在了小紅帽的手裏。
樹裏的那些沒醒過來的怪倒是好一些,至表麵上來看沒有什麽損傷。
這麽一想,好像唯一一隻被小紅帽掐死在樹裏的,是那個倒吊著的黑袍白麵中年人。
那個倒黴蛋反應遲鈍,還沒等活過來,就被一雙小手掐死在了樹裏麵。
顧白水搖了搖頭,對於那位慘死的中年人抱以敷衍的憾。
但其實他並不清楚,那個中年人沒有醒過來不是反應遲鈍,而是因為天還沒徹底的暗下來。
那個中年人是一個獨特的種族,隻能在夜裏才有神活。
吸鬼,德古拉。
他是一隻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怪。
如果闖野嶺裏的不是顧白水,而是他二師兄的話,蘇新年一定能辨認出來那個中年人的份。
不隻是吸鬼,蘇新年應該能辨認出來這座森林樹裏絕大部分的怪。
小紅帽,老巫婆,狼人,彼得潘……
甚至連顧白水剛剛路過的拐角樹裏,那個閉著眼睛,穿著藍長的子,蘇新年也能一眼認出來的份。
叁號,麗,夢遊仙境的麗。
這座野嶺,這個源天師的道場,還有這個森扭曲的老林子,其實真的是一座不應該存在的試驗場。
那個喪心病狂的神源天師,用一種超乎世人想象的忌之法,創造出了這一片森林。
這一片……黑暗話森林。
但可惜的是,發現這片森林,挖出那些黑暗話主角的,卻是兩個土著本地人。
蘇新年沒給顧白水講過話故事,陳小漁也懵懵懂懂,看著樹裏躺著的那些東西,隻覺得好奇和心慫。
他倆溜溜達達,用一張張封靈符鎖住了樹裏的那些話主角,最終來到了最後一個拐角的樹麵前。
樹敞開,裏麵是那個“壹”號木牌的主人。
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麵,卻站在樹有些距離的顧白水和陳小漁都沉默了許久。
原因無他,樹裏的那個戴著王冠的姑娘閉雙眼,但依舊的堪稱驚心魄。
比雪還要白淨,頭發比烏木還要黑長順,五完到了人能想象的極限,眉眼無暇,就像是神明熬夜繪畫出來的藝品一樣。
陳小漁都看的有些癡迷,都是公主,你咋長得這麽好看呢?
但某個耿直的三先生卻沒什麽覺。
他都不帶猶豫的,掏出一張鎖靈符,一掌就拍在了白雪公主潔的額頭上。
然後猶豫了片刻,又掏出了一張,麵無表的拍了上去。
陳小漁有些錯愕,狐疑的看了聖人前輩一眼。
“可是一號,比那戴紅帽的小姑娘還靠前,多一張比較穩妥。”
顧白水的解釋很令人信服,但陳小漁卻看著年輕人那張認真無辜的臉,心裏想的完全是另一碼事。
前輩不近?
還是臉盲啊?
樹裏的那公主長得那麽那麽好看,為子的自己心都跳了幾下,你就一點兒覺都沒有?
顧白水不知道陳小漁在想什麽,但他的確是沒什麽特殊的覺和想法。
這個家夥活到現在,真正認識的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城的小乞丐、顧家三小姐、姬家的小師妹、還有妖族的小公主。
從容貌上來看,顧汐和姬絮算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一個古靈怪偶爾出神,一個清冷出塵天資絕世。
然後陳小漁和小乞丐也相差不多,隻比那兩位差一點點而已。
當然,樹裏躺著的那個白雪公主,五的確是完到了妖孽的程度,比顧汐和姬絮都容易更讓人沉醉癡迷。
但顧白水不是一般人,他從不覺得長得好看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皮下是,下是骨,骨頭的後麵才是跳的人心。
表麵上長得再好看,也不能骨啊。
不過這麽一想,顧白水還真割開過顧汐的皮囊,雖然裏麵是空的一片,但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坦誠相見過了。
“前輩,你說樹裏的這些……家夥,到底是怎麽來的?”
陳小漁看到了白雪公主,怪這兩個字都有些不出口了。
“拚出來的?”
顧白水也有些遲疑,畢竟四不像好拚,要拚出來樹裏閉著眼睛的公主,就的確有些巧奪天工了。
“可失蹤的聖妖城勇士隻有十幾個,哪兒來到這麽多材料啊?”
陳小漁有些不解,也不覺得那些大妖勇士上,能找出來一塊兒配得上樹公主的皮。
顧白水聞言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轉過子,看向了自己的腳下。
這裏是老林子的盡頭,走出林子再往前,腳下就是一個凹陷的巨大荒涼盆地。
一無垠,石林立。
那裏是野嶺的圍,在灰黑的石裏,還有一頂紅的帽子起起伏伏若若現。
“你還記不記得,咱倆之前提過繞路的事?”
陳小漁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前輩,現在想回頭繞路,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不是。”
顧白水搖了搖頭,眼神莫名的古怪了起來。
“我是想問,你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繞路的話要穿過哪裏?”
“妖墳塚啊。”
陳小漁說到這裏突然一頓,一下子想到了什麽。
顧白水看了一眼,說道:“妖墳塚在野嶺的旁邊。”
“那裏應該有很多很多的妖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