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嶺的外圍是一片貧瘠的黑土地,中圍是一座森幽靜的老林子。
顧白水起初想穿過這片老林,去野嶺的圍核心看看。
但走林中之後他才發現,這片扭曲的樹林更像是一個走不到盡頭的迷宮。
林子裏的老樹大多都是一個模樣,幹癟枯瘦,張牙舞爪。
不過每走到一個拐角,又總會看到一棵與眾不同的老樹。
那些老樹比路邊的其他樹更高大,也更黝黑一些。
陳小漁把拐角的老樹當了路標,顧白水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然後用劍撥開了老樹的樹幹。
樹幹裏藏著怪的,而且他們還親眼看見那隻四不像的詭異怪從樹裏活了過來,暴兇殘的沒有理智一樣。
顧白水殺掉了那隻怪,帶著陳小漁向著林其他的拐角走去。
一路走來,他們倆又路過了兩棵相似的藏老樹。
第一棵老樹的樹幹早已經被撥開,看樣子像是裏麵的那隻怪自己爬了出來。
第二棵老樹倒是沒什麽靜,被顧白水用長劍切開了樹皮,然後看到了一個也很奇怪的東西。
它看上去像是一稻草人。
頭上戴著寬大的鬥笠,整個軀幹裏塞滿了黑黃的稻草。
稻草人的看上去很壯碩,穿著破破爛爛的,臉上還被蒙著紗布和麵,看不清是什麽麵容。
顧白水拿著一樹試探的捅了它幾下,發現這稻草人怪是真的已經死了,死的很徹,不會像上一隻怪那樣突然複活。
於是顧白水把稻草人再一次解剖,從稻草和裏,找到的第二塊腐爛的木牌。
上麵寫著:“壹拾伍”。
稻草人是一十五號樹怪。
顧白水這時候有了一種奇怪的覺。
這座野嶺,好像並不是在圈養孕育著那些奇奇怪怪的樹怪,而更像是在做一些……扭曲瘮人的實驗?
四不像的野,頭戴鬥笠的稻草人,都是這座荒郊野嶺的實驗產品。
它們在產出之後,就被封鎖在了老樹的樹幹裏。
唯一讓顧白水不太確定的,是這些怪和老樹之間的關係。
是老樹在滋養怪的?
還是說這些怪在為老樹提供養分?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會把野嶺的真實麵目推向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
老樹滋養怪,那說明這些怪就是野嶺想要得到的最終實驗品。
怪為養料,那說明它們……隻是失敗品而已。
真正被野嶺孕育出來的東西,還藏在最深的核心。
顧白水皺了皺眉頭,一時間還不能確定。
但他邊那個妖族小公主,卻在仔細看了幾眼躺在地上的稻草人後,突然一抖,出了聲音。
“怎麽了?”
顧白水有些疑。
陳小漁麵有些發白,指著稻草人上破破爛爛的,說出了一句讓顧白水意想不到的話。
“它上穿的……是聖妖城裏那些勇士的服。”
當初來過野嶺的勇士們最終回到了聖妖城,但後來又被暗中理掉了。
不過妖族的勇士協會,本來就是一個特殊的組織,有自己獨特的。
那一批勇士失蹤了,勇士協會卻沒有解散。
他們平日裏穿的也被繼承了下來,所以陳小漁這時候才能辨認出來。
顧白水聞言也是頓了一下,看著腳下那稻草人的,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你是說,這稻草人是當初失蹤在聖妖城裏的那些勇士?”
陳小漁不太確定,因為的確沒有印象,當初那些妖族勇士裏到底有沒有稻草人這麽詭異的東西。
顧白水卻在安靜了一會兒後,若有所思的了下。
“還是說,這稻草人是用聖妖城那批勇士的練出來的?”
冷風吹過,林影搖晃。
顧白水和陳小漁同時回想起了剛剛在樹裏見過的那隻四不像怪。
虎頭蛇臉,羊牛尾,怎麽看都不像是胎生出來的東西,更像是被用不同拚湊在一起的雜產。
如果說那隻四不像怪的軀殼,用的是妖族勇士四肢連接在一起的,那倒是真能說得通。
“妖族勇士都在野嶺中邪了,它們回到了聖妖城,然後被當時的妖祖發現,暗中理掉了。”
顧白水微微沉,繼續推測道。
“不過那些勇士生前畢竟是聖妖城的居民,也是妖祖的子民,所以妖祖隻是又殺了它們一次,然後就把它們的埋葬了起來。”
“沒有火葬,也沒有理是嗎?”
陳小漁聞言愣了一下,然後遲疑的點了點頭。
“我們聖妖城的確沒有火葬的習俗,即便是老妖壽元耗盡,也會被埋在自己家的墳墓裏,庇護後代,在地底長眠。”
顧白水抬了抬眉頭,問道:“那不占地方嗎?一隻又一隻的,得挖多墳?”
陳小漁搖了搖頭,解釋道:“妖族壽命比人族長,所以兩三百年也就有一隻老妖離世,而且都葬在後山,不用挖太多墳。”
“這樣啊。”
顧白水咂了咂,語重心長的勸解道:“那以後還是火葬比較方便也省心,不然萬一詐了,再從墳裏爬出來,那就更麻煩了。”
陳小漁想要辯解,但看著腳下這稻草人的,還是沒說出口。
他倆其實都很清楚,那些被理掉的妖族勇士,很大概率是又變了邪祟。
聖妖城下大雨的時候,那些從泥濘的後山墳墓裏爬了出來,然後晃著軀殼,像是遊魂野鬼一樣爬回了野嶺。
為什麽一定是下大雨?
陳小漁其實也不清楚,可能是下意識的想要渲染一下恐怖的氣氛吧。
“人族的老一輩離世了,都會火葬嗎?”
妖族小公主問了這樣一句問題。
年輕聖人卻一下子頓在了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回應。
怎麽說呢,他家的況比較特殊,這麽多年也就死過一位老人。
是個大帝,大帝的想要火葬的話,的確是有些難度。
即便是聖王境界的天火,燒個百八十年,應該也燒不掉長生大帝的一。
而且是顧白水親手埋的自己師傅,按那老頭子的脾氣,應該也不想被燒灰。
顧白水搖了搖頭,不過妖族小公主的這一句話,倒還真給他提了個醒。
以後二師兄一定一定要火葬的。
不然哪天夜裏,他還真可能覺得墳墓裏憋屈無聊,爬出來躺在你的床頭和你聊聊人生理想。
那會很驚悚,很瘮人,也很讓人覺得晦氣。
“是個好主意。”
顧白水點了點頭。
陳小漁有些茫然,不知道那位聖人前輩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大帝區裏那幾個師兄弟之間相親相,習慣幫對方準備後事的親關係。
“繼續走走吧。”
顧白水看了眼腳下的稻草人,然後沿著林間小路,向著下一個拐角走了過去。
陳小漁快步跟上,小腦袋瓜靈乍現,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前輩,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個老地師的潛了聖妖城墳墓,然後把那些勇士趕回了野嶺裏。”
“趕?還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