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漁覺得自己最近應該是走黴運了。
離開聖妖城之後就一路水逆,沒遇到過什麽順心的事。
先是遇到了一個自稱長生大帝弟子的白服怪人,從自己這裏騙走了一顆很老很老,老到都不知道是什麽來曆的大妖豎瞳。
作為換,那怪人說會把他師弟押給自己。
陳小漁當時也沒想太多,隻想先丟掉手裏那顆難看的眼珠子,就隨口問了一句他師弟有什麽用。
蘇新年當時沉默了很久很久,好像遇到了人生中最困難的一道題一樣,到最後也隻給出了一個敷衍的答案。
“我師弟,長得還可以。沒我好看,但比他大師兄強得多。”
陳小漁就信了,然後看著那個認出自己的白聖人離開了赤土之森。
他說自己師弟瘋了,得去看看自己小師弟犯了什麽病。
陳小漁也沒在意,就繼續踩著自己腳下的繡花鞋,在萬毒域的邊緣,赤土之森裏慢慢的遊。
但後來,赤土之森外來了很多陌生的人影。
他們修為從高到低不等,來曆也是各不相同,甚至還有幾位聖人從一個方向聯袂而至,好像是從一個地方同行過來的一樣。
陳小漁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就藏起了繡花鞋,意念一把自己傳送到了萬裏之外的嫁上。
那裏是萬毒域邊緣的一個偏僻角落,地廣人稀,很有人會到來。
而且附近還有一座草原,是很久以前一位人族源天師在妖域裏世修行的地方。
陳小漁會一點源天師的本事,所以能藏進草原裏不被發現。
覺得自己很安全,隻要安靜的等到時機,就可以逃出這裏。
但某一天,遇到了一個很好看很清冷的白。
那個說自己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想找的師兄。陳小漁不知道說的師兄是哪個,就好奇的多問了幾句。
最後倆打起來了,因為姬絮想要借陳小漁的嫁妝用一用,白覺得如果三師兄到這裏,一定會混在人群裏去聖妖城湊熱鬧。
也一定會被二師兄扯著一起尋找妖族小公主的嫁和蹤跡。
並不知道彼時的長安城和城裏發生了什麽。
姬絮隻是覺得顧白水會按照自己提出的那三條道路,到萬毒域找二師兄幫忙。
所以和那時候正水深火熱的顧白水錯開了時間,先一步到達了萬毒域。
守墓人一脈的小師妹想要借嫁妝用一用,陳小漁不願意,兩個小公主就針尖對麥芒,起了手。
至於結果,按照陳小漁自己的說法,應該是惜敗,略遜一籌。
姬絮隻覺得自己下手很輕了,那個妖族小公主的確有些氣,不太耐揍。
被打的鼻青臉腫,掉頭就跑。
陳小漁一直都是一隻識時務的妖,打不過就逃,逃不過就道歉。
妖在江湖,能屈能,也不丟妖的。
所以當在老村子裏麵又挨了頓揍後,找準機會把自己傳送回了赤土之森。
剛剛落腳,就踩在了自己的繡花鞋裏,然後低頭遇到了一個年輕的聖人。
陳小漁不知道這聖人的脾氣怎麽樣,好不好忽悠,但看上去年輕的,應該沒那麽多複雜的心眼。
顧白水直起了子,視線不聲的掃過了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紅發。
略微挑眉,就默默的猜了的份。
妖族小公主,借由六件嫁部件,能在萬毒域裏隨意穿梭。
但看有些鼓起的角和惡有些泛青的眼眶,應該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是勢均力敵還是單方麵挨揍,顧白水不清楚,但他有些奇怪為什麽這個小公主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不是生慣養,自己拉著萬毒域裏所有修士和妖族陪玩兒一場遊戲嘛?
不是妖族年宴會的主角嘛?
怎麽藏著藏著還挨揍了?把自己弄得東躲西藏,灰頭土臉的?
顧白水一時間有些好奇,就側了側頭,看著那個紅發簡單的問了一句。
“你什麽名字?”
陳小漁愣了愣,隻是短暫的遲疑了一息,然後迅速的換上了一張無辜明的小臉。
自覺心思活絡,很快就編出來了一個假名字。
聖人又怎麽樣?又看不別人的心裏在想什麽,我反應這麽快,你還能看出來我在撒謊啊?
“魚筱塵。”
顧白水看了眼麵前那張誠懇無辜的小臉,眼神清澈,臉真誠。
他眼皮了,默默的點了點頭。
嗯,是剛編出來的假名字。
顧白水看破不說破,雖然編個假名字給第一次見的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自己畢竟是聖人,肚量還是要大些的。
沒必要和小輩計較。
“那前輩你什麽名字?”
“韓飛城。”
顧白水臉不變,毫沒有流出一破綻。
陳小漁愣了愣,目掃過顧白水服上玉清宗的標誌,又看了眼他一臉正氣平靜的麵容,心裏就不自覺的信了幾分。
應該是真的,聖人境界的前輩沒必要騙自己。
而且他還穿著玉清宗核心員的,總不至於剛剛好好還準備了一套玉清宗的服飾吧?
“那前輩你這是打算去哪裏?去聖妖城參加宴會嘛?”
陳小漁眨了眨眼睛,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是有這個想法。”
顧白水回答道:“不過我是偶然來到萬毒域的,對赤土之森後的萬毒域不怎麽悉,也不太清楚該怎麽走去聖妖城。”
陳小漁眼神微亮,連忙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前輩我也是外人,對萬毒域不怎麽悉,要不您自己轉轉,我就不打擾……”
紅發的話沒說完,顧白水就默默的抬起了視線,看向了額頭的頭頂。
一縷順的秀發從潔的額頭垂落,在的眼前晃來晃去。
黑紅的發梢之間,悄悄的探出了兩白的犄角,在發裏若若現,也很明顯。
一人一妖都沉默了。
顧白水是有些歎這個妖族小公主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犄角都出來了,就好意思說是一個妖族不悉萬毒域。
是不是覺得自己太好忽悠了些?
陳小漁則是有些無奈和尷尬,也是沒想到自己剛剛被揍得抱頭鼠竄,連犄角都沒藏住。
還在撒謊呢,這也太尷尬了些。
紅發安靜了片刻,然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厚著臉皮誠懇的說道:“不過前輩,很巧的是,我知道聖妖城該怎麽走。”
“您走出赤土森林後,沿著紅土往西北走,翻過兩座骨山野嶺,路過三座小城,然後過妖河綠水,再走個三五千裏就到了。”
陳小漁的意思很明顯,你自己去聖妖城,玩兒什麽玩兒什麽,別拉著自己就行。
顧白水眼角了,瞳孔深掠過一不易察覺的玩味。
他問道:“你很忙嗎?”
“忙啊,前輩。”
陳小漁借勢下坡,但看著顧白水漸漸瞇起的眼角,又很識時務的爬回了坡頂。
“其實也沒那麽忙。”
陳小漁幹幹的笑了笑,然後苦著小臉,滿不願的歎了口氣:“前輩你要是非讓我帶你去聖妖城,恃強淩弱威脅小妖的話,我也沒什麽沒辦法。”
“畢竟妖微言輕,我的事和前輩的事比起來,當然就不重要了。”
顧白水對於這一套道德綁架沒有任何的反應,眼皮都沒,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哦,那走吧,前麵帶路,還等什麽呢?”
陳小漁眼角了,小臉一黑,憋屈了好一會兒後,還是一臉幽怨的轉過了子,然後帶著顧白水走向了赤土之森的外圍。
這破繡花鞋怎麽突然就不好使了呢?
想傳送都邁不開腳啊?
跟在陳小漁後的顧白水無聲的笑了笑,他按了按自己口發熱的銅鏡,然後輕輕的瞥了眼腳下的那雙繡花鞋,眼底卻閃過了一怪異的彩。
……
六件嫁妝都不能離開萬毒域?
可顧白水怎麽記得,他是從萬毒域外麵的老村子裏遇到的這雙繡花鞋。
是它跑出去了?
還是說,想要逃離萬毒域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