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的兩個小姐回家的消息傳了出去，長安城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顧府門外滿了一輛又一輛貴氣致的馬車，有達貴人也有王侯將相，都趕到了一起來登門拜訪。

    街道外還有一些自命不凡的書生爺，包下了最近最高的酒樓，趴在窗邊眼穿，就等著什麽時候有幸能瞥見顧家兩個小姐一麵。

    但不管是什麽份的客人，大都隻在顧府的大廳裏被接待了一會兒，都沒有見過那兩個小姐的影子。

    顧家主很明，猜到了會有這個局麵，早早的躲進了皇宮裏幫著書房的陛下理朝政。

    這樣一來能出麵接待客人的也就隻剩下顧家祖母了。

    但那些大臣王爺們哪敢勞煩年歲已高的顧家祖母親自接待，不怕外人說閑話，也怕陛下責怪下來。

    於是這些來拜訪的客人們都在了顧府一條街外的酒樓裏，一邊等著顧家主從皇宮裏回來，一邊看看有沒有什麽不長眼的家夥能先溜進府裏。

    顧府外的馬車一輛挨著一輛，那些平日裏份尊貴趾高氣揚的王府管家們，都像是路邊的懶漢一樣蹲在路口，眼睛盯著顧府大門，手裏還捧著一碗酸梅消暑。

    不過相比於府外的熱鬧嘈雜，顧府裏麵就要清淨了不。

    仆人和眷們各司其職，把顧府外打理的井井有條，從早忙到晚，庭院裏的一塵土都沒有放過。

    三小姐顧汐的院子裏，那個坐在柳樹下的雀斑年滿臉平和，端著手裏的酸梅，看著一批又一批的眷進進出出。

    們帶著布匹幕簾，香薰剪紙，把原本空的庭院翻修了個底朝天，就連主臥的被子都換了好幾遍。

    最終還是確定了一床簡單的素白。

    人來人往，顧三就木木然的坐在柳樹下，沒有人搭理他，也沒有人安排他去做些什麽。

    等到一切都忙活妥當之後，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才笑瞇瞇的湊了過來，態度分外親和，完全沒有對其他人的居高臨下。

    “三兒啊，小姐的院子我們收拾的差不多了，以後這裏就給你哈。”

    老管家著手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在了一起：“三小姐從小就喜歡清淨，家主安排的仆人都被小姐拒絕了。以後這院子還得讓你一個人照顧，幸苦幸苦，有什麽忙不過來的事兒就和叔說。”

    “隻要叔能辦，就絕不拖拉。”

    顧三像以往一樣，靦腆的應了一聲，也沒推辭。

    老管家欣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院子裏其他人離開了這裏，一個仆人都沒有留下。

    庭院又安靜了下來。

    柳樹輕輕搖晃，樹蔭斑駁清涼。

    雀斑年在樹下等了一個下午，院子的大門卻依舊沒有被推開的靜，好像已經被自己的主人忘記了一樣。

    “是三年沒回家，迷路了？”

    ……

    黃昏傍晚的時候，庭院的門被從外推開了。

    庭院裏的雀斑年聞聲抬起了頭，向著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

    白的擺輕輕晃，一個穿著素白幹淨長的推開了院門，抬起步走了進來。

    明眸皓齒，白勝雪，當走進來的那一剎那，好像整個庭院都明亮了些許。

    隻是眼神太過平靜，幹淨利落的眉宇之間，給人一種清冷疏離的覺。

    顧汐，顧家的三小姐。

    走庭院之後，顧汐便停下了腳步，微微抬眼，無言的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庭院。

    石板路幹幹淨淨，花叢整整齊齊，老柳樹依舊沒什麽變化。

    唯一多出來的，就是樹下那個看上去有些陌生的雀斑年。

    在顧汐走進院子的那一刻，顧三就從樹下站了起來。

    他平了上的褶皺，規規矩矩的站在角落，沒有上前迎接也沒有出聲叨擾。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反而是讓顧汐很順心的舉。

    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聽別人說話，更不喜歡在自己的地方有其他人說話。

    所以在很小的時候，就希有一個“啞”一樣的仆人，不需要自己說什麽就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如果沒有的話，寧願自己親手做事。

    “你是啞嘛？”

    顧汐齒微，聲音很清脆明亮，像是山間的溪流一樣幹淨。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冒犯也很沒有禮貌，但本來就不需要和自己的仆人講禮節。

    樹下的雀斑年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那是不想說話？”

    顧汐輕蹙眉頭，也沒想到自己回家的第一天說的話比院子裏這個仆人還多。

    雀斑年也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顧汐見狀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然後麵無表的說道：“不喜歡說話更好，以後我不問你，你就不許出聲。”

    未等顧三作何反應，那個穿白的便轉過，擺搖晃，自顧自的走上了石階，然後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屋門被從關上了，院子裏又恢複了平靜。

    雀斑年站在樹下，看著那閉的房門猶豫了許久。

    還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訴那個……走錯屋子了。

    那是廂房，側臥的廂房裏沒有被子也沒有桌椅，連火燭和椅子都被搬了出去，還沒換新的。

    是要幹站一夜嘛？

    微風吹過庭院，柳樹下的年默默的轉過了子，麵朝柳樹，背對著屋門。

    片刻之後，庭院裏響起了某個默默推開屋門，然後再打開另一個屋門的聲音。

    聲音響了四次才最終平息，樹下的年繃著臉，抿著角搐了幾下才平靜下來。

    原來是真的會迷路啊？

    ……

    同一時間的另一座庭院。

    天漸漸暗淡了下來，大小姐顧姝的庭院裏，十幾個手腳麻利的仆人擺放好了最後的花草。

    趁著月，忙碌了一整天的下人們匆匆的離開了庭院。

    和顧府中的另一個庭院一樣，這間院子裏隻剩下了它的主人和一個被替換了的看院仆人。

    主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主臥裏。

    庭院中，那個打扮俊秀年模樣的蘇新年輕輕的揮了揮袖，視線遙，看著另一個院子的方向無聲的笑了笑。

    不知道自己小師弟的況可好，萬一被發現了可就熱鬧了。

    到時候整個顧府追殺小師弟一個人，看這家夥還會不會沉默寡言，連個屁都不放。

    蘇新年這樣想著，突然聽到後傳來了屋門推開的“嘎吱~”聲。

    一隻纖細白的右手從主臥裏麵了出來，食指輕晃，指了指庭院裏那個愣著的俊秀年。

    然後，手指悄悄的勾了勾，這是一種很容易理解的手勢。

    蘇新年卻懵在了原地，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做啥子？”

    主臥裏安靜了片刻，然後傳來了一個慵懶輕的聲。

    “侍寢啊。”

    ……

    “納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