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頭龍川不再平靜。

水下那場兇狠的搏殺攪起暗流，又毫不遮掩地反映到河面上。

激的河水狂奔騰，掀起巨大的浪花拍打向岸邊，響聲驚駭。

這是屬於小河瀰瀰子的復仇。

早在神谷川潛大江山之前，瀰瀰子就將大江山的報帶回了夢幻樂園。

確認了好朋友紙舞，還有所喜歡的樂園集市方面，對京都這邊的這伙妖怪勢力有所防備之後，小河再一次回到了九頭龍川附近。

瀰瀰子的想法很單純——

既然鍛冶媼說川猿出現在了九頭龍川附近，那就在這裏等著。

九頭龍川一帶原本有山男的部隊所駐守，所以瀰瀰子沒辦法靠太近，只能在周圍遊盪。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段時間后駐軍又全都撤離。

確認了這一帶真的沒有其他怪談活后，瀰瀰子就順勢進到水域中潛伏起來。

是想著，最起碼要親眼看見自己的仇敵。

至於大江山那邊複雜的局勢變化，這不在瀰瀰子的思慮範圍之，本來也就不太會思考耗費腦力的事。

當然，瀰瀰子是算了一點的。

沒有想到川猿也完了一次晉陞，評級又比高了一個大段。

小河不考慮這些，就是固執地日復一日等在九頭龍川里。

就像的好朋友紙舞所說的那樣，瀰瀰子就是一個一筋的傻瓜，腦子只會單線程運作。

只要是確定要做的事，不管如何都不會放棄。

話又說回來，因為接了樂園，現在的小河瀰瀰子也勉強可以算是高天原新教的信徒。

畢竟經常會聽見克羅波庫魯小人傳教士們佈道。

而在新教裏面，有一位傳播喜氣福運且執掌怒意懲戒的神，瑪麗小姐。

瀰瀰子有時候也會向著瑪麗小姐祈禱，請這位福運神保佑自己拾荒的時候能撿到好東西，請這位福運神保佑自己能為片耳豚們報仇。

反正信教又不要魂晶的，多信一點。

或許真的是福運神保佑吧。

一筋的小河迎來了的好運氣——

在九頭龍川里的等候沒有白費，最終等到了仇敵的出現。

等到了雖然是C級，但卻負重傷，已經大殘的川猿。

福運神是公平的，有時候好運也會眷顧固執的傻瓜。

哪怕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

……

水下混的纏鬥還在繼續。

川猿一口咬住了小河的殼。

不過這猿猴的獠牙已經折斷，狀態也虛弱不堪，再加上瀰瀰子殼的[鐵壁盾防]在同評級怪談之中都出類拔萃。

所以這一口下來，只在堅的殼上留下幾道凌的淺淺齒痕。

抓住纏鬥的機會，瀰瀰子力揮拳。

綠帶蹼的小小拳頭發出強大的力量，這發力並沒有因為水流的阻力而減弱，反而被水流推著而顯得更加迅猛了幾分。

砰！

瀰瀰子的拳頭像是魚雷一般砸向川猿的口。

這黑猿猴的前本來就塌陷了一塊，正是脆弱的部位，小河這一拳直接砸出了大片暗紅的花。

同水流融著上涌，鐵鏽般的濃烈腥味充斥滿雙方的鼻腔。

隨即，川猿的掙扎驟然減弱……

轟隆！

河川的浪花猛烈地拍打向岸邊，蒼白的水浪高高躍起，張牙舞爪，震耳聾。

隨著最後一波浪平息，九頭龍川終於安靜下來，只有靠近河岸邊的小小一方水域，還不斷有腥紅的上涌擴散。

嘩嘩。

一道淥淥的影從岸邊冒出來。

小小的個頭，有著淺綠的水，臉型類貓卻又長有黃的鳥喙，雙手則是帶有青蛙的蹼，背後負著厚重的烏殼。

瀰瀰子略顯吃力地爬到了岸上來，仰面躺下，大口大口著氣。

「嘶——好痛。」

上疼痛不已，好像渾的骨頭都散了架。

「那隻臭猴子怎麼那麼厲害，明明都傷那樣子了。」

C級的怪談就算大殘，但才剛上了D，主要專於防的瀰瀰子要打贏對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但從結果上而言，依舊是瀰瀰子取勝。

小河才不會去想「萬一那隻猴子沒有傷，我就會輸掉」之類的事，也完全不知道后怕。

對於而言想那麼多是沒用的，贏了就是贏了。

戰鬥告捷，功殺死川猿之後，瀰瀰子得到了一些戰利品——

首先是這猿猴的心臟。

小河最後那一拳砸進川猿的口，直接住了腔之跳的心臟。

就靠著這致命一擊，才取勝的。

不過，川猿的心臟在離它的那一瞬間，就化了一熱烈、強悍的力量涌，融了瀰瀰子的雙臂之中。

小河現在也算有一點見識了。

川猿的心臟，或許是類似於上次賣給兩位前姐姐的小相片，好像什麼「怪談」。

存在相的怪談，可以通過吸納這種，繼承產出對象的能力。

至於瀰瀰子為什麼和川猿存在相。

大概是因為他們都屬於水生的怪談。

在日本，河和猴子一直是民間傳說里的死敵。而且在部分的民間說法裏，兩者的形態還會相互轉換，譬如會有河上了岸就會變猴子，猴子下了水就會變河之類的說法。

甚至可能河的傳說故事，本來就帶有一點華夏地區「水猴子」的彩。

當然了，這種事瀰瀰子是想不明白的，只知道吸納了是好事。

這樣就夠了。

在剛才的戰鬥里，小河的左臂好像是在纏鬥之中折斷了，不過才剛一吸納下川猿的心臟，左臂的劇烈疼痛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嘩嘩涌的強盛力量。

所以，瀰瀰子大概是繼承到了猿猴雙手的怪力。

除去【川猿的心臟】以外，小河還得到了一小摞的魂晶。

全是在黑猿化灰燼消散的過程中析出的。

能夠在怪談死亡的瞬間，最大程度榨乾其中能產出的魂晶，並且靠著《怪談語》一顆不落的自拾取，這是神谷川才有的特權。

其他怪談可不了這樣的特選。

瀰瀰子在那些魂晶沉河床底部之前，小心翼翼將它們全都收集了起來。

在樂園裏打了那麼久的工，小河清楚的很，這些灰的小晶石可是很難賺的，所以絕對不能浪費。

然後是最後一件戰利品——

【川猿的子玉】

同樣在猿猴消散的過程之中產出的，是一顆墨黑的，外表瑩潤的球狀玉石。

瀰瀰子戰勝仇敵之後，總的收穫很不錯。

「呼——呼——哈——」

小河黃的喙半張著，繼續大口息。

那些魂晶，還有那顆黑的子玉散落在邊的草坪上。

「是我贏了！」

大概過了半分鐘左右，瀰瀰子從地上坐起來。

先是到了暢快和欣喜，以及無比的輕鬆。

一直以來在小河心頭上的那顆大石頭隨著川猿的死亡終於滾落下來，滾到了過往回憶的深潭上，深深沉了進去，再也不到那份沉重的重量。

只是，那名為「回憶」的深潭，又因為這份巨大的力落下，而盪起水霧來。

曾經吾妻川的過往，那些與片耳豚們吵吵鬧鬧無憂無慮的日常，還有那被川猿侵的恐懼與無助，就隨著不存在的水氣，瀰漫向心口。

灰濛濛，漉漉。

攪得心口發悶發痛。

「唔……」

瀰瀰子終於後知後覺到了口泛起的其他緒。

那是和快樂無關的緒，填滿了腔，地蔓延擴散，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梅雨，永遠都無法被烘乾。

小河迷茫地抬起手去自己的眼眶。

「我打贏了的啊！我一直以來，都想著要報仇的……現在我應該很開心才對，而且我還拿了好多魂晶，還拿了……我應該……應該……嗚……」

上這樣說著，瀰瀰子的視線卻逐漸變得模糊，大概是腔里的那些水霧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於是便順著眼角湧出。

而眼淚一流出來，便怎麼也止不住，怎麼也不完，淚水沿著的臉頰啪嗒啪嗒往下落。

「你們看到了嗎？是我贏了哇……」

瀰瀰子先是哽咽著，搭搭地肩膀。

而後終於無法忍耐，仰起頭「哇」的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小河或許確實是個笨蛋沒錯，但也並不是完全腦袋空空。

九頭龍川上風浪平靜，河水無法給予任何回應，只是涓涓流淌，浪花和地拂過岸邊，又帶著岸上的泣聲，嗚嗚咽咽湧向極遠的遠方。

……

大江山城。

同伊吹大蛇的戰鬥結束以後，按照約定，神谷放任茨木子拖拽著伊吹大蛇殘破的回了宮殿深。

應該是去了裏面的神社。

看茨木的樣子應該是想把酒吞子給救回來，但該怎麼做，又能做到什麼程度，目前還不得而知。

不過就算酒吞還能活下來，也肯定不是神明的形態了。

因為大蛇在垂死之際析出了神骨——

[伊吹大明神殘破的神骸骨]

神明的「靈骨」三位一，與靈是骨的載，很顯然伊吹大蛇雖然還被一口氣吊著，但殘破的神軀已經無法再承載神骨。

伊吹的神骸骨目前以戰利品的形式，被神谷川所保管。

至於戰鬥中被打散的那些，當然是及時餵給了犬神。

不浪費是神谷家的優良家風。

茨木子對此似乎是認命了。

按照之前的誓言約定，只要神谷一方出手協助解決大江山的危機，那麼後續就有權對大江山進行一定程度的支配。

伊吹大蛇的神骸骨作為大江山的一部分，由神谷保管也說得過去。

而且茨木子急著施展儀式救回垂死的酒吞，也無心再和神谷川浪費時間。

在茨木所掌握的，有可能救回酒吞的式之中，伊吹神骨本來就要被剔除出來。

這也是所謂「巨大代價」的一部分。

將已經失去理智的S級神明重新喚醒，使其恢復正常，這種事談何容易？

如果真能做到的話，那當初阿伊努的阿澄雷神也不用一心求死了。

最大程度削弱大江山之鬼的實力，而後再通過式，給予鬼王殘存意識新生，這大概就是茨木所掌握的辦法流程。

在茨木進宮殿深的這段時間裏，神谷川也沒有閑著。

他直接在大江山城裏立起如月站臺。

通過如月列車，將高天原勢力的員接到了此刻正脆弱不堪的妖怪之城中。

沒錯，這是一場擺在明面上的權力更迭。

神谷川將抓住機會接手和控制大江山。

北側的坍塌宮殿之前。

人魚公主拖著細細的金長尾，步履款款走到了神谷川的面前，躬行了個禮。而後便開始彙報起目前所掌握的大江山況：

「主人。大江山的傷亡況目前正在統計中。至於蟹姬那邊，已經開始帶隊常備軍初步控制住了城池各的秩序……」

「做得不錯。」神谷點點頭，「大江山的軍隊況呢？」

「由鬼族組的部隊，無論是將領還是兵卒都損失巨大，已經難以形戰鬥力，應該是了您說的那種霧氣影響。至於非鬼族的部隊，最起碼也人員減半。」

磯姬不不慢地繼續補充說明。

「嗯，控制這些部隊的過程中有到抵抗嗎？」

「因為有荒神大人們協助，所以沒有到明顯的反抗。」

控制大江山的過程中，神谷手下的式神們都進行了參與和協助。不單單是蟹姬那邊，哪怕是磯姬現在在大江山城裏活，也會有犬神全程跟著當保鏢。

神谷川：「很好。大江山裏怪談的種類很多，其中不乏有一技之長的怪談。之後要辛苦你再做一下倖存怪談的數量信息統計，並且調那些有用的怪談分散到我們自己的領地，再由各地的領主進行管理。」

「我明白。」人魚公主順從地垂首。

「還有，等完全控制大江山後，我們得考慮重建這裏。這個暫時還不急，先看看茨木子和酒吞子的況再說……」

神谷和磯姬平靜談著大江山裏的事宜。

而後忽然聽見鎖鏈的嘩嘩響，還有惱怒的咆哮聲從後傳來：「犬次郎，你在做什麼！？」

一回頭，就看見怒氣沖沖的金熊子，以及有些茫然的星熊子朝著這邊走過來。

大江山裏的兩個天王都一定程度負傷，而且因為吸了伊吹神霧的緣故，氣息混又虛弱，總上狼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