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神社。
因為出了興世王和平和平將門這檔子事,這間神社近期已經不對外開放了。
以神谷川為首的守備力量駐了這裏。
神田神社裏的平將門頭顱殘骸,現階段依舊被封印在這裏的儺陣下面。
對策室方面暫時還沒有解開封印嘗試摧毀將門頭顱的打算。
且不說這份保存了千年的骸到底有沒有被摧毀的可能,鬼冢切螢之前提到過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萬一封印一解開,將門頭顱直接自己飛離東京去和自己的其他部位會合……
那不就是在幫興世王了嗎?
將門頭顱一千年前,曾從京都飛到東京。所以,這種事會不會再發生一次還真說不準。
不過,為了防止平將門復活,對策室調度了神谷川和祖下法師分別守衛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間堂。
這兩位可都是目前除靈界的大人,也不能讓他們無期限的在同一個地方守下去。
只能希結真劍佑和巨瓊神社眾人那邊調查興世王能快點取得什麼有用進展了。
……
神谷川駐神田神社的第三天。
是夜。
位於神社後院的一間客房之中。
這間房間是鹿野屋的。
鬼神弟子要帶徒弟一起待在神田神社裏這種事,對策室那邊沒有任何人反對。
本來外出做任務,師父帶徒弟在除靈業就是很正常的配置。
小鹿正坐在房間里,邊一個小小的按香爐正升著裊裊的煙氣。
這組香「定外」,混合了沉香、龍腦香、石斛,沒有什麼特別了不得的超凡力量。
佛家講戒、定、慧。在打坐、禪修時都以定為最殊勝境界之一,而靜坐為定起步,往往有一香相伴。
小鹿除去掌握香道外,佛法也一直有在學。
一般在學習幾項除靈技法的理論知識時,都喜歡點一爐定外香。
能夠讓心神平靜,頭腦清晰。
「天地人神鬼,蠃鱗羽昆……化為,化為——啊,師父給我的靈心法全都是漢字,好難掌握的樣子。雖然師父說我的靈開始有一點點門了,但我自己覺還是不得要領誒。」
自習了一陣子,小鹿撓了撓頭。又把左手手腕上綁著的一串菩提念珠推到掌間,輕輕地一顆顆菩提珠。
這串念珠是從松澤回來以後,金澤老師送的禮。
佩戴在上同樣有安神的功效。
不過,現在的念珠,嚴謹點來說應該【菩提念珠·改】才對。
因為神谷曾將它帶進常世,委託覺姐姐進行過一次升級改造。
的就是每三顆白玉菩提珠之間嵌了一顆由首銅打造的小像。
首銅像造型渾圓,比念珠大不了太多,而且雕工湛,鑲嵌在菩提珠之間倒是非常好看。
這幾枚小像是給鹿野屋的式神棲用的。
雖然效果遠不如神谷川自用的式神像,比如怪談進這首銅小像並沒有任何回復狀態的加,也不能夠協助充分吸收安魂蠟燭的燭火氣。
就是單純的一個落腳點。
首銅是很強力的蘊靈金屬素材,能接納荒神水平的怪談。
不過,小鹿現在連簡易版除靈都還沒有完全到門檻,契約荒神還早得很。
甚至連D級上游水平的送狼,都還沒有契約功。
送狼也好,馬鹿也好都只是自願跟在小鹿邊而已。
而且三天前,送狼和馬鹿也被神谷送到了常世的樂園裏面。
神谷本來也就沒指徒弟稚的式神隊伍能在守衛神田神社之中發揮什麼作用,把小鹿帶在邊,純粹還是為了保護。
一有問題,就讓天狗拉進一騎打空間。
所以平日有八尺待在邊就足夠了。
「和合,萬生長。心無掛礙——不行,不行……覺這裏還是得再聽師父重新講解一下。」
自習遇到了一定的困難,小鹿想去找師父了。
想看師父再演示一遍怎麼配合心法,調上靈的氣。
神谷的房間就在隔壁。
師徒兩個的距離只隔了一堵不厚的牆壁,是只要聲音稍微大點都能聽到對方靜的程度。
吱呀——
客房的木門被推開。
小鹿過門檻,來到外面的走廊上。
現在的時間其實才晚上8點多,但院子裏很黑。月如一把清冷的匕首,只薄薄劃開夜幕的一角,庭院在這慘白的幽下若若現。夜風悄然吹過,帶起一冷的氣息。
庭院中的草木,就像耐不住這寂靜的迫,微微。白天它們看起來很,但被籠罩在夜中時,草木的影在月下搖晃,地上的落葉被夜風驚,開始翻滾、蠕,彷彿是一隻只無頭的蒼蠅,在黑暗中盲目地掙扎。
「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剛走出門的小鹿這樣想道。
深吸了一口氣,小巧的鼻子微微。
確實不對勁。
鹿野屋是有好好跟雲居小姐學香道的,就像神谷凝起瞳孔就能看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一樣,小鹿能嗅到一些普通人聞不到的氣味。一些本來沒有味道的甚至概念,小鹿只要靜下心來,也可以聞到對應「味道」。
雖然沒有師父的那套技藝那麼敏銳,但對階段而言也夠用了。
夜晚的「味道」,本來聞起來應該像淡淡的丁香味。
可是在今晚的丁香味之中,鹿野屋還嗅到了一腐臭味。
這臭味幾乎是一瞬之間就變得濃重起來。
甚至不單單是氣味,鹿野屋已經可以通過眼看到突如其來的異象——
有青黑的霧靄,從神社之外的空中朦朦朧朧席捲過來,像是雲層一般在地上翻滾。
雲團迅速就近到眼前,籠罩住了神田神社,其中還帶一點朦朦朧朧的亮。裏面似乎還有東西在,而且廓漸漸清晰。
「那是……唔!師父!」
鹿野屋看見了,那青黑霧氣之中,是眾多的怪談!
獨眼且腦袋巨大的「大禿」、脖子上長著一男一兩個腦袋的「左右」、脖子細長腦袋在空中來回飄的「軲轆首」、渾掛滿奇怪難以言說的「長婆」……
霧靄之中出現的怪談,有一些小鹿能大概猜測出份名字。
也有一些以目前的知識儲備完全就不認識。
像是長腳的大蛇、只有一團煙氣和一張大的奇怪幽靈、渾淌著黏的人形、薄得像紙張的人,四隻手臂頭頂長角的惡鬼,手裏長滿眼睛臉上卻無眼的怪……
飄飄搖搖,百鬼夜行。
那些怪談的手裏拿著或者上銜著什麼東西,這隻鬼叼著人手臂,那隻拿的是人,還有一隻拿著人頭,再有的眼球、耳朵、、心、肝、肺、腸子……
嘩嘩!
鹿野屋的右手一抖,【聖德香爐】的爐砸在地上,銅鏈則被握在手中。
面對突如其來的百鬼夜行,似乎並不恐懼。
其實……對於小鹿來說,除去這些怪談手裏拿著淋淋的人有些噁心以外,也就那樣啦。
鹿野屋好歹是在松澤里鍛煉過一次的。
而且,面前的群鬼給的迫力並不算強,甚至比不上家裏平時搞團建。
師父手下那麼多荒神,小鹿不還是和大家談笑風生?
因為見識過強者的氣息應該是什麼樣,鹿野屋對於怪談實力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
眼前這些妖魔鬼怪,和「家裏人」比起來實在是差遠了。不說師娘們還有大狗,覺就算小蠟筆彩織在這裏,都能在霧氣裏面沖個七進七出。
呼。
一方「秋葉香」被鹿野屋撒上香爐,肅殺的氣息從銅爐之中蔓延而出。
再快速掐一個「外獅子印」強化素質。
小鹿的形一閃,巧但沉重的香爐在空中劃出一個巨大的圓弧,瞬間加速飛出,如閃電般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砸向距離最近的長婆。
「秋葉香」金戈般的肅殺氣息,能夠出其不意削減敵人的行力和判斷力。
一聲金屬與撞的悶響。
長婆本還來不及反應,筆直倒地,銅爐狠狠砸塌了的腦袋。
「好像,我和阿咲姐姐學的大草流鎖鐮也學得還不錯?」
鹿野屋的右手靈活一抖,擊中目標的香爐被快速拽回。
與此同時,的左手已經翻出了一把格克手槍。
黑的小巧槍械,附帶的漆裝點綴。
憑藉練習打靶的手,鹿野屋甩手瞄準了青灰霧氣之中的一道怪談影。
「嗡班札爾薩垛吽……」
梵咒從小鹿的寸齒之間一個位元組一個位元組,清晰又冷靜地快速出。
念完真言的最後一個位元組,手裏的格克手槍槍匣有所應,金虹微微閃……
只可惜,小鹿這一槍沒來得及開出來。
因為電石火之間,一道高大影屹立在了的面前。
白飄搖,在月的照耀之下顯得又婀娜。
噗嗤噗嗤。
八尺的後以及下,一被明粘所包裹的白手蠕著落地。
差不多也是同時,距離鹿野屋不過五六米遠的,神谷那間客房的房門「哐」一聲被強風震開。
一道翠綠澤,電鳴的刺目雷槍從中席捲而出!
雷霆炸裂的一瞬間,小鹿看到烏天狗拍打著背翼飛來……
……
「唔……」
因為剛才雷霆刺眼,小鹿的視野里最後只剩下了一片白。
等終於恢復過來。
看了看四周,依舊是神田神社的客房後院。
只不過,夜行的百鬼,還有八尺大人、師父他們都不在這裏。
只有烏天狗,收攏背上的著羽翼,默默站在綉有「源」字的旌旗邊上。
涼薄的月落在他臉上紋路野的神紋面上,微微泛。
好吧。
看來是進到烏天狗那個特殊的空間里來了。
「要是再給我一秒鐘,只要一秒,我剛剛那一槍肯定能打中的。」小鹿扁了扁,收拾起自己的道。
「抱歉。鹿野屋小姐,但這是主人的吩咐。」
「我知道啦。」
師父的安排最大嘛。
小鹿知道,師父把帶著邊,主要還是為了能隨時保護。
要是自不量力想著任搗,那就太對不起師父了。
「不過,剛才那些怪談覺都不強誒。不是說這次很可能是什麼大事件嗎?奇怪。」
鹿野屋毫不擔心外面神谷的況。
那種低配的百鬼夜行,師父和八尺大人肯定閉著眼都能理啦。
收拾好傢夥什,在走廊上坐下,又開始想自己剛才面對突發況的表現。
好像,還不錯!
「嘿嘿。看來我也是有在好好長的,辛苦學習的苦沒有白吃。」
只不過,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夠試著真正除一次靈呢?
「覺以師父過剩的保護來說……那一天可能還很遠誒。」
……
封印有儺陣的神社側殿之外。
最後一隻四臂的惡鬼被神谷用裹挾雷的一文字輕易砍倒。
「樣子貨。」
青灰的霧氣隨著怪談被退治也開始消散。
犬神已經在神社裏對著還沒消散的怪談挑挑揀揀啃食起來。
不過,這種水平的怪談對於現在的狗子來說連塞牙都不夠,也就是當個零吃個消遣。
「師父!」
鹿野屋和烏天狗在事解決后,也離了一騎打空間。
小徒弟趕回師父邊,正看見他拭完一文字刀刃上的跡,單手翻了一個漂亮的腕花。
而後一手拿刀,一手握刀鞘,全都抬到后肩,刀背脖子。
一推。
鏘的一聲,一文字嚴合收刀鞘。
帥氣的背後收刀。
「嘖。」
邊上的般若無奈看著神谷川華麗但多餘的「結算作」,輕輕嗤鼻。
不就是今晚的敵人不堪一擊嗎?
給他裝起來了。
但是一臉癡笑的八尺,還有冒星星眼的鹿野屋們似乎很吃這一套。
而且不止是們,剛才一同退治怪談的其他除靈師,也開始圍到神谷邊。
看起來是要談事了。
說起來,般若也覺得很奇怪。
就今天晚上這種程度的襲擊,就算神谷川不在,有些英除靈師守在這裏,鎮平將門頭顱的儺陣也不可能會出問題。
那個什麼興世王,只有這樣的水平而已嗎?
國慶兩個朋友結婚,到跑,路上還堵。一會再補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