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二重

小幡姬月注視著神谷手中的照片，似乎是終於回憶起了什麼來。

那場葬禮……

穿著黑的人來來回回，氛圍沉重，伴隨著悲傷的哭泣聲和斷斷續續的祈禱聲。

會場部，黑白兩的裝飾肅穆。人們低聲談著，但依舊看不清任何一個人的臉，空氣中瀰漫著鮮花和香燭的混合氣味，夾雜著沉悶的悲傷氣息。

「不，不對……」

小幡姬月用力搖頭。

我明明沒有去過那場葬禮。

可為什麼腦海里會有這樣清晰的記憶？

縱使心裏否認和抵，但小幡姬月仍然在記憶里看到了「更多」——

看見了靈堂中央的黑棺槨，看見了被黃白花簇圍著的像。

像上的人，長發順，輕輕地垂在肩膀上。頭頂的髮髻打理得一不茍，顯示出嚴謹和整潔。

五分明，線條清晰，臉龐上帶著無可挑剔的溫良笑容，笑得並非發自心，但確實能到親切和友好。

這張臉，小幡姬月再悉不過。

這是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葬禮？」小幡姬月的聲音又一次抖起來，隨後又變失聲的尖，「不可能，不可能的！」

「這樣子嗎？」

神谷看了看手裏的靈異照片。

看來，這場所謂的葬禮屬於小幡姬月本人。

「不，不是這樣的！神谷先生，我還活著的，我還活著的，對吧？」

小幡姬月像是溺水的人拚命掙扎，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這位原本端莊秀麗的士，此刻狼狽不堪。

上的服完全被骯髒的泥水浸，廓模糊不清，順的長發也漉漉的，沉重地垂在肩膀上。

的本來拔而驕傲，現在卻彎曲著，因自的歇斯底里而承莫大痛苦。

「冷靜一下，夫人，你還活著。」

神谷抬手抓住了小幡姬月的手腕，想要將控制住，避免做出什麼過激的舉。

這位夫人是活人。

這一點早上見的時候，就已經確認過了。

不會有錯的。

為了保險起見，神谷川先前還在網上查過小幡姬月的信息。

對方再怎麼說也是東京的上流人士，又是歌舞伎名門中的主人，如果離世，網上好歹是會有些消息的。

而網上也並不存在小幡姬月的死訊。

「可是，那場葬禮，那場葬禮是我的！」

「或許只是幻象呢？和你剛才看到的東西一樣。」

神谷川將小幡姬月控制住的一瞬間，他注意到自己另一隻手上拿著的靈異照片緩緩消散不見。

這張照片來自於那一場葬禮。

而照片既然能在達某種條件之後自我消散，就說明它並非完全是真實的。

同理，那場葬禮可能也並非是絕對真實存在的。

還有，照片上小幡姬月的臉明明看得很清楚，可其他人的臉卻無比模糊，本無法辨別是誰。

這或許也可能算作是證明那場葬禮並不真實存在的間接證據。

因為得到了神谷川「你還活著的」認證，數分鐘后，小幡姬月終於緩過了勁來。

「抱歉。」

又習慣的開始道歉了。

「夫人，伱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神谷搖搖頭，「我收了你的錢，目前為止做的所有事都是該做的。現在，靈異照片消散，那個三隈取也沒有再纏著你了。眼下來說，你暫時安全。當然關於那張隈取我之後還會再做調查，一有況就會聯纖忱Фタ蓁浙。」

拿錢辦事嘛。

總得拿出對得起兩千萬円這個價位的服務出來。

……

「謝謝您，神谷先生，能委託您幫忙真的是太好了。我……您也看到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既然您說我暫時安全，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嗯。」神谷點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對了，夫人，關於小幡家。」

「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在小幡家過得似乎並不好，所以給了那些東西趁虛而的機會。」

神谷先前觀察過小幡姬月在這裏自言自語整整半天。

大致也知曉了這位名門妻子的境。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生活，佛都有火了。

「那我該……怎麼做？」

「去神社燒燒香，捐些錢，祈個守回來。神奈川有一間巨瓊神社，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去那裏應該會有效果。也或許，可以考慮離開小幡家。」

「離開？」

小幡姬月忽然抬起頭來，一縷縷漉的頭髮在那沾有泥濘的臉龐上，劃下一道道清晰的線條。

在這位夫人的臉上，生出一種之前都沒有見到過的緒來。

「不可能，不可能離開的！」

小聲的，夢囈一般的低語，語速極快，且非常含糊。

那是一種沙啞而刺耳的聲音，在的咽，如同夜風在枯枝間悄然掠過，又彷彿是古老的石板在夜中悄然移。

手指突然握，拉了自己漉臟污的擺，彷彿抓住了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的低語聲愈發急促，口氣中帶著一瘋狂。那個看不見的東西似乎在的掌握中掙扎著，伴隨著一陣陣悶響和沙沙聲。

「離開小幡家，我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只要，只要我能生下一個兒子，只要我的兒子能繼承家業，那我就可以擁有一切……不可能離開的，不可能……」

神谷觀察著僱主的表變化，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

小幡姬月的那場葬禮到底有沒有真實發生過暫且不論，但上的某些東西，大約的確已經死了。

數秒之後，這位夫人又恢復正常。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朝著神谷端莊鞠了一躬：「我會去您說的巨瓊神社看看的。再次謝您，神谷先生。」

……

等到小幡姬月的影消失，這片漆黑的野地之中，就只剩神谷川一個人握著一文字刀鞘站著。

又過了數秒，般若從他的邊顯現出來。

「又放走了？」

「嗯，這次應該沒什麼問題了。靈異照片消失，那個隈取的氣息也已經不在的上。哦，對了，隈取，之後還得調查一下這個。」

「嘖，問題很大的吧？」

「哪方面呢？」

「二重，那人很大可能是你說的二重。」

神谷川沒有完全否認這一點：「確實。但是，我現在也不能怎麼樣，總不能收了錢以後把我的僱主砍死吧……而且，到底是不是二重還不能完全下定論。」

靈異照片，還有小幡姬月記憶之中那場不存在的葬禮。

樂觀點想，這可能也是隈取力量影響下的某種幻覺產。

當然了，除去這一種猜測。真相也不是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譬如二重。

關於二重的都市傳說裏面有一種說法。

說是二重一旦生，原主可能會因為某些原因消失不見，而分則會代替其本人。

或許小幡姬月真的已經「死」了，神側意義的「死亡」。

那場存在於眼前這位小幡夫人腦海之中的葬禮，還有那張靈異照片，都是小幡姬月的「死亡證明」。

如果這種猜測立。

那麼神谷至始至終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小幡姬月，他接的這位小幡夫人，早就不是原本的小幡姬月了，而是後來出現，代替了原主的二重。

但這個猜測，目前沒辦法得到證實。

因為從神谷的視角來看，這位小幡姬月確實是人類不假。

上午拿「二重」話題試探對方的時候，也並沒有看出有任何的異常。

而且，現在的小幡姬月如果真是二重的話，拿靈異照片來找除靈師，完全就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

「除非二重代替了原主以後，本也是沒有任何超凡力量表現的人類。且二重本並不知道自己是分，而是會將自己徹底視作原主，這一切才能解釋。」

不過這些也全是猜測而已。

般若搖搖頭：「就算不談二重的可能，讓回去小幡家真的好嗎？那個吃人的名門世家。」

神谷川依舊是不太在意的樣子：「你也聽見最後的說的話了，並不想離開小幡家。拿錢辦事，放下助人結，尊重他人命運。」

反正上午的委託只分了兩個方面。

一個是靈異照片，一個是三隈取。

前者已經解決，後者告一段落，之後還會跟進。

神谷川目前的所作所為，完全對得起收取的兩千萬報酬。

問心無愧。

還有如果現如今的小幡姬月真的是二重，且某種程度黑化，那麼回去小幡家裏，在神谷看來還有樂子的。

「我會把今天發生的事彙報到對策室去的，小幡姬月是不是二重，會不會引發什麼危害，對策室會去調查理提防的，他們很擅長做這個。」神谷這樣補充道。

他確實沒有幹掉自己僱主的打算。

但是如實彙報況后，對策室那邊會怎麼理這件事，那可就和他無關了。

而且相比現在的小幡姬月，神谷川對那張隈取明顯更興趣，應該把力投到看起來更重要的事里去。

錢我拿，屁的臟活累活就辛苦對策室去做。

完！

般若沉默了一陣子，雖然覺得自家這位多有點不要臉，但仔細想想他對這件事的理方式，好像又挑不出任何病來？

對策室那邊的確擅長於做這些善後的事。

道理全給神谷佔了。

這你說多氣人。

般若抬起眼眸，又朝著小幡姬月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嗤，名門……簡直比你對怪談的剝削還要嚴重。」

神谷川：？

這也能cue到我的？

我又何其無辜！

「不是……你從哪裏學來的措辭？而且我覺得你用詞不當。算了——走，回家。」

烏雲棉絮般的遮住天空。

但不知何時，月亮掙扎著從黑暗中離出來。皎潔的月從黑雲的邊緣出，就像一巨大的聖潔瞳孔，在黑暗中孤獨而堅定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神谷朝著大石停車的位置走去，般若靜靜懸浮跟在他的邊。

月拉長他們的倒影，溫和地搖晃攪勻在一起。

「般若？」

「嗯。」

「你剛剛說剝削了，對吧？我想了想……那個，在你的心裏，我應該不是像小幡姬月的丈夫對待那樣子對待你的吧？對我有意見的話，記得及時提出來——喂！說正經的呢，別用面咬我啊！」

「……笨蛋。」

……

東京的世田谷區。

家住此的高中生下川洋司是虛擬主播，新時代都市怪談瑪麗醬的鐵桿。

早在瑪麗醬剛開始直播那會，他就關註上了。

而且還會時不時剪一些瑪麗的直播切片，做點「瑪麗醬快罵罵我」、「信仰瑪麗十連六金」之類的梗圖。

算是個忠實的單推人。

但三個多月前，瑪麗醬突然發了條公告，說是因為個人工作上的原因，要在一段時間降低直播頻率。

從那以後瑪麗的直播就真的變了，而且就算上線也……怎麼說呢，沒那味兒。

原本的瑪麗醬不用刻意整活，就自帶節目效果。而且雌小鬼的味很純很正，深大家喜。

可最近這低頻率直播的三個月，可以明顯覺到瑪麗醬打遊戲的時候話了，也不怎麼在直播間里罵人。

直播間里的人氣也出現了下。

瑪麗醬的中之人大概是真的在為現實之中的工作勞不已，導致狀態不佳，都沒有原本的靈氣了。

一想到可的瑪麗也要接現實的毒打，下川洋司就不悲從中來。

回來吧，我的瑪麗，我最驕傲的信仰。

這段難熬的時間裏，洋司靠著將瑪麗的一些直播名場面切片重複溜到包漿來做代餐，而等到一個星期前，事終於是迎來了好轉。

瑪麗醬在個人態里發佈了「現實中工作告一段落，恢復原本一周六播直播頻率」的公告。

公告發出的當天晚上的那場直播，洋司看得差點喜極而泣。

瑪麗醬終於又罵人了！

還是悉的味道。

回來了，都回來了。

「再過二十多分鐘，瑪麗醬就該開播了呢。」

今晚，洋司也一樣力充沛地守在瑪麗的直播間里。

不過因為距離開播還有一點時間，他就隨手在網上衝浪，高強度搜索和瑪麗醬相關的容。

手機刷著刷著，他在ins上看到了一個認證用戶——

[GENIE畫工作室]

「GENIE？一個沒聽過的工作室，哦……看簡介好像是剛立不久啊。」

「置頂的態，《晴不定瑪麗小姐》企劃確認。難怪會搜到了……誒？等一下，這張海報上，這個GENIE畫工作室新企劃的瑪麗小姐形象為什麼……」

像，太像了。

不，完全就是一模一樣。

這不就是瑪麗醬的皮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