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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無意成仙》第710章 天地之間往事去,陰陽山上故人來

第710章天地之間往事去,山上故人來

是金道上的山雨和霧鬼,是手爬巖上的石刻與黃昏,是第一眼看見的逸都城,小院中的歌聲舞影,斜對門正直的捕頭,還有瓦舍之中假裝與他偶遇詢問長生的知州。

當時誰又能想到,那名捕頭會走上周雷公的老路,知州也能為一代賢相與間的殿君呢?

栩州柳江,小舟幾日穿過千里畫卷。

凌波送信,同樣守信的江湖子第一次與他拱手:

「江湖中人,先報名號,我本姓吳,取名所為二字,逸州西山派弟子,先生如何稱呼?」

煙雨下的安清如今想來仍是世間絕景,柳江大會也毫不愧是江湖盛會,那些武人似舞似斗的影如今仍在他的眼前,與老燕仙小燕仙的相遇也恍如昨日。

義莊之中偶遇絕世劍客,大山之中拜訪先天山神,此時回想起來,印象最深的仍是那滿山的姜樸花。

南畫夜雨停留,雲頂悟道求仙。

鏡島湖畔與周雷公初見,當時的他還沒擔任雷部主

長京城外昏昏,故人仍在堅守諾言。

的國師親來拜訪,自有一番氣度,年邁的帝王懇問長生,也有滿威嚴,長山之上杏花如畫,東城門口將軍歸來。

當時誰又知曉他們的結局。

清明時節,鶴仙樓上,一曲技藝通神的古琴,一子,輕鬆瞞過了道人。

現在想來,仍是奇妙。

道人不搖頭笑著。

想到北方戰,道人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禾州一年的風雨,可記得最深的,卻是歸郡寒冬大雪、舀疫橫行中逆行的影。

雪原融化,胭脂一樣的太從借來山上升起,邊疆大捷,三軍將士就地丟槍歡慶,卻不知千百年後,那座曾裝滿了鬼兵鬼將的草原城還是否能留下址,那連綿線的雪廟,又能留下多,蔡神醫除疫的傳聞,可還會在世間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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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眼前一陣恍惚,又好像回到了當年越州青桐樹林,神鳥劃過夜空的震撼場景。

那日得知,師父離他而去。

北欽山上,當蔡神醫決定再著醫經,顯而易見的,整個世界與無數人的命運都將隨之改變,州業山,驚天一戰,如今在道人的記憶中也只了無足輕重的一幕畫面,反倒是海外的經歷與都的繁華更讓人回味一些。

「世道變了……」

「可有膽量與這妖邪一斗?」

「足下為何竊我竹杖?」

「天下要了……」

「想問陛下,此時命還貴否?」

「……」

一幅幅畫面串聯線。

記憶如流沙一樣劃過,是這二十年間的一瞬,也是歷史長河中的一瞬,如今卻都變了一張張畫,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場滔天大火,可惜了不知多萬年的青桐樹林,人間唯一留的上古世界。

隴州丹霞之中,道人緩慢走來,硫磺湖前滿天風沙,道人迎面而去,沙漠駝隊與金黃昏,道人靜看夕西下,大山古寺,有一種蒼茫厚重的歷史風霜,仍舊記得風中飄來那句:

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牛馬。」

鳴沙山的雪,地火國的火,花巖山滴水湖,碧玉國點地融冰。

那座火焰山,快要熄滅了吧?

再回逸都,一夢好多年。

雲州風景好,大山之上,真龍吐息,千山復綠,大地來春,恐怕直到生命的盡頭,當時場景仍會深深印在道人腦海中。

「我們在這裏為道長坐鎮鬼城,道長贈我們長生丹,公平換……如今自然該效仿道長,『洗卻平生塵土,慵游萬里山川,去做江山風月的主人』。雖然只是當年泛江舟上閑談間隨口一說,卻非假話。」

「從此應多好消息,莫忘江上一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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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上順天道,下應民心,諸位上神還請知悉,莫行逆天之事。」

「吾奉天帝詔令,特來降你!」

「吾乃火真君!」

「請諸位神天將降妖除魔!」

「特來請教鏡神……」

「便需請問雷公,是人間百姓的神,還是天宮天帝的神?」

「道長,你欠我們斷尾一條,壽百年。」

「……」

山中的清晨真是安靜極了,窗外的世界紋,就連飄在山間的雲霧都停下了變化,道人仍舊躺在閣樓之上。

眼前一陣陣恍惚。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當年山間小廟中與他警惕對的那隻貓兒。

「我乃三花娘娘。」

「我只是幫山下的人捉耗子。而且我原先有廟的,是個小廟,後來有人把我的泥像端到了這個大廟裏來,不是我要來的。」

「那你為何要我跟著伱?」

「我不知道什麼是孤獨。」

「我不知道什麼是聘禮。」

「吃了你的魚,我就是你的貓了嗎?」

「你吃不吃蟲子?」

「你吃不吃耗子?」

「你不聰明。」

「我很聰明。」

「你是怎麼知道它在裏面的?」

「三花娘娘覺得你說得對。」

「只是下雨而已……」

「聽不懂……」

「你好像很厲害。」

「喝開水好呀,人都喝開水,開水喝起來是圓的,冷水喝起來是尖的。」

「吃兔子!」

「這座山炸了!」

「只是灰塵而已……」

「貓都是這樣的……」

「三花娘娘的燈籠很厲害,能將夜晚燙一個。」

「……」

此前的二十年間,是在的陪伴下度過的,此後的很多年裏,顯然也會在的陪伴下度過,當年金道上偶遇,不得不說,實是這場遊歷之旅中最大的收穫。二十年間幸事很多,再沒有超過這件的。

恍惚間回過神,天都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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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兒仍舊躺在桌案上,沉沉睡著。

宋游從窗外山景中收回目,又看向貓兒,眼閃爍,還是沒有,只是再度放回遊記,小心起,往樓下走去。

走出幾步,又停下來,轉低頭。

一隻三花貓兒,迷迷糊糊又偏偏倒倒,跟在他後,好似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只是本能的跟在他後。

察覺到道人停下腳步,才覺得不對,抬頭一看,小臉上睡眼惺忪。

貓兒便坐下來用後腳撓頭。

「道士……」

「嗯。」

「三花娘娘被你化了嗎?」

「是我被三花娘娘化了啊。」

……

當日上午,太越升越高。

山與往日有些不同。

山下村莊,有人端著碗一邊吃飯一邊出門閑走,行至空曠之,不經意的抬頭一看,看見遠方山中一間道觀靜立於山霧中。

有人外出勞作,剛剛走上田埂,稍一抬頭,便與那間道觀對視上了。

這間道觀既是山下一些人的回憶,也是一些人從小聽到大的傳說,一時眾人皆驚。

一傳十,十傳百,山下百姓議論紛紛。

「道觀回來了?」

「那麼多年沒見了,那麼多人去找,都沒有找見,怎麼又出現了?」

「去看看嗎?」

「得去看看!」

「多幾個人!」

終於有年紀略大一些的人穿上鞋,三五相約一起,跌跌撞撞往山上跑去,有的還帶上了幾個香火錢。年輕一些的人則需要多一些勇氣才能跟隨上去,一邊走一邊抬頭,看著那座記憶中不曾出現過的道觀,興忐忑。

有些老年人則對此更為深刻,即使腳已經不便,卻也要拄著拐杖,讓家中年輕一些的後生扶著,跌跌撞撞往山上走去。

「這條路也出來了。」

「真是神仙啊……」

「這什麼鍾?」

「莫要敲!」

「還是原先的樣子啊……」

「這個小池塘以前有嗎?」

「誰還記得?」

「哎呀我就說神仙要回來了,上次看見的道觀絕對不是眼花,就從那天開始,十里八鄉的妖魔鬼怪全都沒了個一乾二淨,必然是神仙回來了一趟,否則哪有那麼巧的事?」

「怎麼沒開門?」

「去敲一敲嗎?」

「誰去?」

眾人在門口議論紛紛。

幾乎同時,只聽一聲響。

「吱呀……」

道觀的大門緩緩打開,從中散出幾分香火味道,眾人定睛看去,裏頭是三間神殿與一個院子,院子乾淨,有個巨大的香爐。

開門的是個著三裳,臉蛋白,乾淨無比,明眸大眼,靈氣十足,一眼便不一般,可臉上卻看不出一點表,打開門后便站在門裏,仰頭把他們盯著。

「咦?」

眾多村民百姓亦是停住腳步,站在門外與對視,一時躑躕不敢進。

「是個娃……」

「以前不是啊……」

直到裏面走出一名道人的影。

道人著泛白的舊道袍,面容年輕,雖然眉宇神已與多年前不同,卻也依然讓一些年長之人覺到了幾分悉。

「哎呀!是他!」

「是當初那個小先生!」

「還和以前一樣!」

有幾名村民百姓睜大了眼睛。

「眾位香客善信請進。」

道人對著他們恭聲行禮,目掃過一個個年長的村民,有些能找到幾分悉,有些則早已消失在了記憶中:「闊別多年,還能在此與諸位相見,實乃幸事。」

邊三裳的這才開口,學著道人的話,語氣卻要嚴肅許多:

「眾位香客善信請進!」

眾人互相對視,這才進道觀中。

「見過先生。」

有人對著宋游拱手躬

「見過足下。」

道人亦隨之回禮。

「小……先生,以前那個觀主呢?」

「那是家師。」宋游一臉平靜的說道,「家師十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你們不是神仙嗎?」

「諸位誤會了,我們只是山中道人,不是神仙,也會生老病死,不能長生不老。」

「那你們這些年去了哪?」

「因事外出了一些年。」

「還說不是神仙,連道觀都搬走了。」

「道觀一直在此,並未被搬走,只是一些障眼法罷了。」道人依舊平靜答道,「諸位若去廟會趕集,也能見到這般法。」

「那你們還走嗎?」

「起碼之後幾十年不會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

「……」

「前幾年我們在山中看到道觀,可是你們回來了一趟?山下的妖怪可是你們除掉的?」

「確實回來了一趟,妖怪則是我家兒與燕子除的。」宋遊說完指著三花娘娘,「這位便是我家兒,名三花娘娘。如今道觀中還有一隻燕子,諸位以後也能見到。」

「好好好……」

「在下還收了一名徒弟,才剛一歲多,今後同在此地,也請諸位鄉親父老多多關照。」

「不敢不敢,如今這世道這麼,到都有妖鬼怪跑出來,我們才該請求神仙高人的幫助才對。」

「此乃我等本分。」

「先生今日能上香嗎?」

「可以。」

「我家老母好似中了邪……」

「不知足下住在何,下午請我家兒去村中走一趟。」

「這是老朽家做的臘……」

「這如何是好?」

「我們村有條狗!」

「諸位莫急,慢慢來說。」

道觀新開門,眾多雜的聲音。

道人神平靜,一一應付。

三花娘娘就站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今天算是道士給的演示,從今之後,開門和接待香客的任務就是的了,起碼要等到小江寒長大,才能接這項職務。

這是道觀的經濟命脈,不可疏忽。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香客才終於離去。

三花娘娘也已做好了準備。

……

大安十年,初秋。

道觀一切都已走正軌。

一個尋常的秋日清晨,遠方山水清秀,幾團雲霧靜靜地飄在山間,溫度清涼。

道士在屋中睡覺。

燕子在天上飛。

小江寒剛剛醒來了一次,睡得腳麻了,哭得整座道觀都聽得見,三花娘娘把抱起來哄了好一會兒,終於哄得不哭了,又教站在床上用力跺腳,隨即又聽哭了好一會兒,現在哭得累了,又睡著了。

三花娘娘則端了一張小板凳,坐在道觀門口吃著早飯,一手端碗一手拿筷,背靠著牆,自然弓腰,整個人小小一團。

碗中一碗白米飯,幾片香腸,昨天晚上剩下的剩菜,還有兩酸豇豆,有一種平淡好的覺。

三花娘娘吧唧吧唧。

風景依舊。

這樣的生活,好似能過很多年。

忽然之間,一聲鐘響,響徹十里群山。

「咚……」

三花娘娘直起,抬起頭,看向山下。

山上,有故人來。

……

全書完。

謝大佬「讀者20210228181150090」的盟主!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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