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若有所思,喃喃道:“怪不得……”
陳王瞇起眼睛,“先前都是小打小鬧,如今你們也該拿出真正的實力,一舉奪下睢陵城了。”
主將雙眼一亮,立刻急切應是。
*
鄔愷已經五六日沒見到相鴻云了。
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右眼皮也一直在狂跳。可他的已經虛弱至極,哪怕想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也無能為力。
這一日,鄔愷正痛苦地在床上掙扎時,就聽見外面有焦急驚慌地大喊聲傳來。
“快,在這里的一切士卒都隨我去城墻抵敵軍!”
“快走,敵軍攻城了!!!”
鄔愷雙眼猛地瞪大,他艱難地轉過頭,就見門下方閃過一雙雙急忙奔走的雙。
外頭噼里嘭啷,套碗桌椅被摔倒的聲音比比皆是,人聲惶惶。
“趕的,快拿著兵走!”
“報!仆人逃走了!”
“別管仆人了!”
鄔愷眼前一陣眩暈,他撐起床鋪想要下床,卻猛地從床上摔了下去,發出一聲“咣當”巨響。
門被推開,鄔愷的親兵臉上蒙著白布走進來,焦急道:“大人!”
鄔愷吐出一口,“外頭怎麼了?!”
親兵巍巍地將他扶起來背在上,“大人,陳王派了所有兵力打算強攻睢陵,相大人已經集結剩余的兵力前去城墻了。這里不安全,屬下把您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他背著鄔愷就急匆匆跑了出去。鄔愷趴在他的背上,茫然地往周圍看去。到一片雜慌忙,仆人背著行囊哭喊著逃離,士卒大步往門外跑去。
地上有不知道誰掉落的裳和碗筷,都被踩在泥里。
鄔愷咬著牙,道:“捂住我的口鼻,帶我去城墻那!”
親兵正大腦空白,不知要把鄔愷放到哪里。聽到這話,下意識往城墻跑去。
等他背著鄔愷爬上城墻后,鄔愷便看到了城外的萬馬千軍。
黑的人頭立著,巨大的投石立在其前方,弓兵、盾兵、騎兵整列整齊,只看一眼,鄔愷的心中便涼了。
打不過,真的打不過。
一旦城破,后方便是下邳。
“你怎麼來了?”
相鴻云皺眉大步走過來,只是幾日沒見而已,鄔愷竟然覺得相鴻云憔悴得瘦了一大圈,就像是被酷刑折磨了一場似的。
這會兒也沒有敘舊的時間,鄔愷忍著劇痛問:“可還能,多撐幾日?”
相鴻云的神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看向城外敵軍,淡淡道:“城的士卒只剩下三千人了。”
鄔愷攥了拳。
“其余的人要麼染上了疫病,要麼就在之前幾日中被陳王的人屠殺殆盡,”相鴻云語氣平緩,“奏勝兄,恕在下無法替你照顧妻兒了,我們這一日都會死在這里。”
鄔愷勉強扯苦笑,“只希我們的死,還會拖延他們的腳步。”
“會的,”相鴻云肯定地道,“即便破了睢陵,他們想要破下邳城還需要不時日。就算是撐,主公也該回來了,我們也算是死守住了徐州。”
鄔愷沉默地點點頭。
城墻之外,敵軍還在陣,“我勸爾等乖乖開城門投降,還能省一省無謂犧牲。”
“睢陵城被破乃木已舟,若你們主開城門,還可留你們一全尸!”
相鴻云忽然上前兩步,高聲道:“若你們進城,會如何對待百姓?”
主將哈哈大笑,“睢陵城中已有疫病苗頭,自然是屠城后一把大火燒!”
鄔愷被氣得呼吸急促,中腥甜,“可恨,這疫病由他們而起,他們竟然要屠城!”
相鴻云倒是平靜至極,“倒不必驚訝,早在他們向城中投擲腐爛尸時,我就知道他們要屠城了。”
下一瞬,相鴻云便厲聲質問:“陳王向來以仁之名被百姓所推崇,有賢主明君之相,如今便是這般殘忍對待睢陵百姓?”
敵軍主將冷哼一聲,也喝道:“正是我主仁,才不能任由城中疫病傳出!爾等不要再說,既然不愿開城門投降,那我等便強攻進去,反正這城,我們必然要屠!”
“眾將士聽令!”主將高聲道,“捂住口鼻,強攻睢陵,不留一條活命!”
聽到這句話的將領們高聲往后傳給千夫長,千夫長又傳給百夫長,當百夫長高聲傳給每一個士卒時,這聲音和殺意幾乎響徹天地,震得城墻都在抖。
鄔愷閉上了眼,一時間只覺得心如死灰。
腳下的震越來越強,鄔愷也越來越絕。背著他的親兵甚至已經站立不穩,踉蹌一步扶在了城墻上,驚聲道:“大人!”
這樣的靜已經有些不對了,鄔愷睜開眼,難道陳王的軍隊已經開始沖撞城墻了嗎?
但他睜開眼后卻愣住了。
陳王軍隊的后方,目所及的最遠,黃沙飛揚,遮天蔽日。有數萬人從漫天黃沙中飛奔而來,鮮紅的旗幟隨風滾。
鄔愷的心忽然一下跳得巨快無比,他踉蹌地從親兵上下來站直,趴在城墻上往遠看去。
城墻上的相鴻云和幽州兵也愣愣地看著遠不斷靠近的黃沙,城下的陳王軍隊也掉過頭,疑不解地回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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