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他們快些見吧。”紀明達低下頭,“二妹妹已經定親了。”
……
當夜,紀明達又夢見了“將來”。
其余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清晰“看見”,溫從賠笑繞在二妹妹邊,求饒似地說著:“我都想過了,還是妹妹說得對,讓如蕙出去做正頭娘子,是比……給我做妾好。”
二妹妹的眼中似乎不見笑意,但也的確是微笑著的。
聲問:“是嗎?”
聲音輕而淡:“表哥當真想好了嗎?”
第19章 教不易
紀明達從沒見過二妹妹這樣的神。
二妹妹脾氣差,子倔,不肯真正對祖母一,不喜歡三妹妹,就直接把不耐煩寫在臉上,不聽的教導,就當著的面走神。但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笑就是笑,哭就是哭,覺得了委屈就直接和娘說,嬤嬤的月錢首飾去賭錢,還拿不肯還,能直接請娘把人攆出去……是一個很好懂的人。
夢里的二妹妹卻讓看不懂。
為什麼溫從已經如的愿放走了那丫鬟,還一如往常對做小伏低,卻并不歡喜?
若果真不歡喜,又是為什麼,不再對溫從直接說出來了呢。
難道,與溫從婚后,二妹妹的日子并不順心嗎?
離卯初還有一個多時辰,紀明達重新躺回去,想再夢見更多。
但不論怎樣努力去睡,夢境都沒再降臨到上。
這夢境就如神旨,只會憑心意游戲,并不聽從的期待。
不喜歡任何事超出掌控,但對神仙……毫無辦法,只能接。
起床的時辰到了。
紀明達起梳洗。
坐在銅鏡前,很快調整好了神態。從十歲起,夜里便只睡三個時辰,即便有時睡不足,白日也不會補眠。從祖母和娘上學到“聲不”,即便泰山崩于面前亦要從容不迫,不能失了大家之風,不能在人面前有失面,何況只是沒睡足時辰。
何況只是又夢見了不會再真的“將來”。
前幾日……是太失態了。
還沒對娘賠不是。
二妹妹已經定親,不會再嫁給崔玨了,未來已經不同了。當然也不會和二妹妹一樣與溫從相相。最起碼,不會把一個丫頭看得多重。
會比二妹妹過得更好。
最后正了正紅寶釵,紀明達走出房門,到正房給母親請安。
已經十七歲了,即將出閣的年齡,還住在爹娘院子里,讓紀明達心中含愧。
見到母親,便提出:“我日在這里,難免擾了娘的清凈……爹、爹常來,只怕也不方便……”
不好多說父母的事,忙道:“祖母要靜養,我雖不便回去,也請娘給我另開一院落,讓我和妹妹們一樣出去住吧?”
這樣去看祖母……也便宜些。
溫夫人昨夜還在發愁,生在安國公府,兒竟似不懂一點宅夫妻、妻妾之間的平衡相之道,如今家里只有一個張姨娘和幾個通房丫頭,皆對俯首帖耳,也不好拿們教。從祖父、父親、兄長都不納妾的溫家到紀家十八年,能有今日還算舒心平和的日子,不知吃了丈夫和他妾的多苦頭,難道兒回溫家也吃這份苦?
但今日一聽,兒竟不算完全不懂,且話里還有對的關心在意,溫夫人頓減了愁緒,笑道:“你還有一年半載就出閣了,現下什麼都沒你重。且不管你爹,以后再說。”
紀明達心中一燙,卻仍擔憂:“若爹果真不來了,豈不是別人得意了嗎?”
祖母便只將姬妾當玩意兒,既是玩意兒,不需多費心思,但更不能讓們得意忘形,忘了做侍妾奴才的本分。
祖母總說,娘對侍妾和庶子庶太過寬和。
其余子還沒來,溫夫人便摟在懷里,低聲教道:“到了我這個年歲,哪里還和姬妾爭一兩日的風頭?明遠已經大了,明也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你妹妹們也都敬我,張姨娘和幾個丫頭都是我的人,哪怕再有人有孕生子,都沒甚要,即便心不忠,也早已沒了和我爭風的時機。”
“明達,你選從,定然不是為了與他夫妻一心去的……”看著兒的面,慢慢說道,“既如此,便不要太在意他的姬妾,不要在意他對姬妾如何,又對你如何。孩子,孩子才是最要的。”
母親的話如潤細雨,滴落在紀明達心間。突然更加悔恨前幾日與母親爭吵。
無論如何,娘總是盼著更好的。
這些時日已經流了一輩子都沒流過的淚,但現在,又想哭了。
兄弟妹妹們還要來請安,紀明達生生把淚忍在了眼眶里。回抱母親,低下頭,將遲了多日的歉意說出口:“我……我不該那般與娘說話——”
“明達!”溫夫人卻倏然落淚,“過去了,就別再提了。娘知道你只是要強些,是娘也疏忽了你!”
明知老太太的本,為何會以為有先生教導、還有每日去看,就放心將明達放在安慶堂十多年?早知今日,哪怕拼著與老太太撕破臉,拼著再大鬧一場,也要把孩子搶回來!!
母倆終究相擁而泣。
見人前,兩人又一起洗臉抿鬢,以遮蓋哭紅的臉。撲得有些重。溫夫人看著兒,紀明達看著娘,又不一齊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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