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有朝結輕，將攬懷中，“初至邊關時，我還未在軍中樹立起威信，就先從左翼先鋒將做起。蘭家勢大，說起話來要比我管用得多。”

雖然有陛下圣旨在手，但一軍帥印又豈是空口無憑就能接過的。他想打勝仗，自然要這支十萬人的隊伍如臂指使，對他心悅誠服才行。

收復燕州，先要途經岐爻天險，他和蘭懷帶隊，率領兵八千先行至山外。與蘭懷冒進貪功的策略不同，他想等到夜上三更再伺機進，以免中了完的圈套。

“就在我帶人潛行打探的時候，先鋒軍按著蘭懷的命令，直接進了岐爻山。”江有朝語氣變得有些艱，卻仍然一字一句將當年的況說了出來。

明明是虎狼之師，卻接連陷敵人的設計，等他趕到的時候，只剩不到五千人。

江有朝垂下眼，抑制住涌的心緒：“所謂以勝多，不是兵力不夠，而是活著的士兵，只有五千人了。”

等他事后將崔副將押到營帳，問他為何不聽從他的吩咐，帶人在原地等候的時候，崔副將只輕輕扯了一下角：“您有鴻鵠之志，不應該埋沒在與蘭家的爭斗上。如今誰都知道您用兵如神，蘭家只能灰溜溜地出兵權，這才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話還沒說完，他的拳頭就已經砸在了崔副將的臉上。

蓮輕輕靠在他的膛上，聽著里面沉重而有力的心跳聲，做一個安靜的聽眾，默默地給他無聲的安。

無數緒涌上心頭，最后化為了江有朝輕輕的嘆息：“其實，我為先鋒將的第一天，帶頭接納我的，就是這位崔副將……”

經過岐爻天險一戰，他正式接過了帥印，帶著這支軍隊接連收復燕、涼二州，將完趕回草原；之后又三進巫山，使得南蠻只能屈居一隅，不敢再出來搶人搶糧。

人人都說，他的隊伍軍紀嚴明，底下人不敢奉違。其實只是他不想岐爻山中的悲劇再次重演，不想讓旁人再替他做決定而已。

蓮聽出他的自責，手指輕輕握住他，與他十指相扣，語氣堅定：“夫君已經做到最好了。”

像是怕江有朝沒聽清一樣，坐直子，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夫君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

“我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了夫君的事跡。‘大盛有此子，萬萬人足矣’。連說書人都覺得，夫君是千萬人里才能出的英才呢。”

哪怕當時與夫君素不相識，卻也在大街小巷中無數次聽到這個名字，一點一滴，最終了賜婚時的無限好奇。

小姑娘素日里矜的面容上，此刻寫滿了在意與關切，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生怕他因為這件事自責不安，將自己看這場不幸的罪魁禍首。

“我知道的。”

江有朝輕輕抱著，將下放在的肩頭，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話，嗓音沙啞：“我知道的。”

他本意只是想和蓮說一下蘭懷的事，沒想到會讓話題變得這麼沉重。江有朝努力彎了彎角，想讓氣氛重新輕松起來：“我竟不知，夫人對我的評價有這樣高。”

蓮抬起手輕輕錘了下他的膛，故作蠻地哼道：“你才知道呀……”

江有朝抱著，結微，低低地笑了一聲，又繞回最初的話題來：“陳國公府的事，我會人看著的，若有異，就讓長風去告訴陳世子。”

聽到陳楚琦的名字，蓮下意識地抬頭看他，目中帶著些許不解之。

江有朝輕聲解釋：“比起陳國公來，這位陳世子，要稍微聰明一些。”

蓮忍不住彎了彎眼睛，眸里浮現出幾分笑意：“左右是咱們幫忙，夫君想通知誰便通知誰，不用顧忌太多。”

即便陳羨春今日不來，肯定也會幫忙的。只是如今二皇子那邊還沒什麼靜，陳家就上門請托，還用溫以嫻來哄著做事。雖然初衷相同，但心里總有些不舒服。

江有朝：“嗯。”

知道他有分寸，蓮也就不再多言。

*

不出陳國公府所料，二皇子的確打上了他們的主意。也許是同蘭將軍通過氣，二皇子對蘭家被彈劾的事沒半點畏懼，反而想拉大皇子一派下水。

然而昌平伯府被皇后管得像個鐵桶一般，唯一算是污點的二房妾室趙氏的娘家，早就被伯府收拾了一通，連帶著趙氏，也被二房繼室夫人送到了莊子上。

伯府的路行不通，他就把目投向了陳國公府。

因著江有朝提前派人送去了消息，陳國公府斷尾求生，將涉事人親自押到了金鑾殿上。陳國公在大殿上痛哭流涕，說自己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話里話外都是求皇帝治罪。

皇帝高坐在龍椅上，看著陳國公年過半百了還涕泗橫流的糟心模樣，嫌棄地閉了閉眼，他自己把家務事理好。

陳國公的主陳認罪，打了二皇子一個措手不及，準備好的彈劾奏章，自然也沒派上用場。

等到陳惜春約著蓮出來閑逛的時候，一見面，就先向鄭重地道了個謝：“若非江大人及時通知，我們家肯定躲不過這場災禍。”

蓮擺了擺手：“咱們關系這麼好，我肯定不會看著國公府倒霉。”

陳惜春摟著的胳膊，又誠懇地向蓮道謝。在這種事上不會犯糊涂，蓮幫忙是分，不是本分。若真的不知恩，想必和蓮的，也就到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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