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這樣想,也的確這樣做了。從嚴家搶奪雪蓮之前,我就已經與親舅舅結了怨,兩個表哥都是被我弄殘廢的。生父接我回京只是為了他的臉面,生母則恨不得我死。我心思暗,不僅想弒父……”
“弒父殺母屠兄,我知道,你很早以前就說過。”施綿截住了他的話。
這些日子,回憶了許多往事,記起剛認識嚴夢舟時與他玩鬧的事,那時他就說過:“我其實是個謀劃著弒父殺母屠兄的壞種。”
聽者無心,過了這麼多年猝然記起,才驚覺那不是在說笑。
原來很多年前初見時,嚴夢舟就抱有這樣的想法。
這些事埋在嚴夢舟心底多年,他從未與任何人說起過,此時心緒浮,奔騰的恨意再也抑不住。
時他曾途徑一座道觀,聽老道人說人有千面,喜怒憂懼、妒貪,或者貪嗔癡恨,最丑陋的一是恨,二是妒。
他嫉妒太子,憎恨生父生母。
這兩種丑陋的他兼,并且自年就在心地生發芽,無法拔除。
嚴夢舟覺得自己這模樣一定很丑,閉上眼轉。
袖被拉住,他想起施綿的問題還未答完,沉息道:“你問我究竟是何打算,我的打算就是迫親舅舅與太子反目,轉而支持葉承云,我想坐收漁翁之利,想趁那時親手殺了我親生父母。”
重重換了口氣,嚴夢舟不愿再拖著,繼續問:“你還想知道什麼?”
他不愿施綿看見他的臉,也不想去看施綿是何種眼神。
施綿的心境比他寬闊,被親那麼對待,也能堅守自我。他做不到,他忍了很多年,終是無法克制心中恨意。
那日在遠樓,他看著利刃刺太子口,心底生出補上一掌的沖,只要輕輕一推,利刃穿太子的膛,說不準他當場就能斃命。
在他搖的時間里,太子奪下了那把劍,看了他一眼,將劍尖向著自己膛推去。
嚴夢舟在那瞬間愣住,眼前走馬燈一樣晃過兒時種種,在他大腦未反應過來時,軀已經不由自主地近,將那把劍從太子手中奪下。
他寧愿太子同樣恨他,恨比有更容易讓他接,這樣他在下狠手時才不會遲疑不決。
“我還想知道……”施綿的嗓音低,在嚴夢舟背后響起,“我還想知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嚴夢舟做好了要問細節的準備,沒想到忽然問了不相干的,靜默片刻,頭也不回道:“回王府。”
“你今日不是要留下的嗎?”
“依現在的況,你我還是分開,各自冷靜一下比較好。”
施綿聲音中多了惱意,道:“不高興了就要與我分開住嗎?你到底有沒有想過與我長長久久?”
嚴夢舟還沉浸在往事中,心緒紛雜,又聽這樣懷疑自己,眉眼低垂,看見了施綿抓住自己袖的手,細膩纖,一如的心。
他用力一掙,從施綿手中恢復了自由,疏離道:“我回王府去了。”
闊步到了外間,打開房門,晚間呼嘯的風席卷著涼意闖屋中,室的燭閃爍了幾下,在他邁出門檻后,巍巍地重新照亮。
檐下燈籠搖晃著,嚴夢舟將要把房門關,踢踏的腳步聲從室傳出來。
僅余半人寬的門中,嚴夢舟看見了施綿,著腳跑出來,長發散落在頰側與頸下,將那張素凈白皙的面孔襯得更加窄小,黑亮的雙眸更加耀眼。
站在那里,臉上寫滿認真,道:“菁娘說夫妻吵架一旦分房睡,就再也好不了了。我問你,你今日一定要與我分開嗎?”
嚴夢舟立在門外,風雨吹打在他脊背上,也打在他心中。
屋中的施綿上籠著溫暖的燭,就像是踏著春日的走出來,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極其認真地等著他的回復。
兩人的呼吸都平靜下來,環繞周圍的只有凄清的風雨聲。
又一道風襲到嚴夢舟背上,從他軀周圍掠過,直奔屋中只穿著單薄寢的施綿而去。
寢不耐寒,施綿打了個哆嗦。
嚴夢舟五指收,霍然推門進去,關房門后一把將施綿抱起,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掀開寢被將放了進去。
他站起來迅速將外褪去,熄燈,放簾帳的作一氣呵,進了榻中抱住了施綿。
施綿道:“我也不是一直都哄著你的,現在我不想要你抱。”
嚴夢舟不僅未松開,還索著去親吻。
施綿在黑暗中躲避,聲音又氣惱起來,“我只說與你同睡,沒說要你親我抱我,你放開我。”
被咬得疼,拼命地躲,閉牙關不讓嚴夢舟得逞。
抗爭了好一會兒,嚴夢舟才松了勁兒。施綿推著他往里面躲,用后背對著他,態度疏冷。
嚴夢舟平躺著息了會兒,著側傳來的氣息與懷中殘留的溫,只覺腦中混。
他心緒難平,該獨自一人冷靜冷靜的,可按施綿所言,離了床榻就是要這份出現裂痕。
這份是施綿心經營出來的,他舍不得。
嚴夢舟閉著眼平復了會兒,不想被施綿擾緒,也翻背對著。
才翻過去沒多久,里側的施綿又鬧出了靜。嚴夢舟合眼不管,兀自整理雜的思緒,混沌中,一只手上了他側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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