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娘與貴叔都看出古怪了，互相使著眼，誰都沒問出聲。

乍暖還寒，翌日，山腳下起了霧，小疊池上霧氣繚繞，蒼翠竹林與雅致竹樓全都覆上朦朧薄紗，婉約秀麗，如瑤池仙境墜在人間。

景是極的，令人不滿的是空氣中涼的，讓人分不清是飄了雨，還是霧氣凝的水珠。

菁娘無事，就讓貴叔挖了些蓮藕和土薯，在池水邊慢慢洗起來。施綿在竹樓中看書彈琴消磨時間，只有黃狗待不住，“嗚嗚”圍著打轉，想要出去跑圈。

施綿被它鬧的不得安寧，想讓貴叔帶它出去走走，結果一開房門，黃狗就撒著歡兒跑出去了。

山路上還設著陷阱呢，施綿趕忙喊貴叔。

黃狗喜歡滿山跑，小疊池幾人都習慣了，想著找回來就不會有事。于是菁娘繼續在水邊忙碌，施綿仍在屋中看書。

視線落在書上，那上面的字卻到不了眼中。

這樣的天氣，嚴夢舟一個人在竹林那邊，他在做什麼呢？

往常這種日子，十三與東林大夫不在，他也是會覺得無趣過來找自己的，坐在桌邊挨著看書也好啊。

施綿的思緒就和外面茫茫白霧一樣，無邊無際地飄散著。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道凄厲的犬吠聲傳來，尖銳蕭森，如箭矢直沖云霄，將寧靜如畫的小疊池撕裂。

施綿心口猝然一，手指，書冊跌落到地板上。

池水邊的菁娘也嚇了一跳，手中蓮藕落到了池水里。

山霧籠罩，模糊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往四周看了看，心想可能是小黃狗不慎到了陷阱，貴叔已跟過去，不用擔心。

去撈水中蓮藕，口中碎碎念道：“嚇得我心口噗通直跳，還好不是站著，不然我怕是要跌進水里……”

念著念著，心中一悸，猛地站起，驚聲道：“小姐！”

人一慌就容易出錯，前一刻菁娘還記得水邊石頭，當心跌進水中，這一刻就全忘了。驚慌站起時，右腳一，狠狠摔在了地上，裝著藕節的竹筐被到，整個掉進水中。

菁娘上半伏在石頭上，腳腕扭曲著，臉轉白，疼得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還在力仰頭往竹樓上看。

還好視野中及時出現了施綿的影。

施綿遠遠喊道：“我沒事，就嚇了一跳，吃了兩粒藥就不礙事了。菁娘你怎麼了？”

快到跟前，菁娘終于能出聲了，忍痛道：“扭著了……當心石頭……”

“我知道，我很小心的，菁娘，我先扶你進屋里。”施綿的面頰只有薄薄一層，謹慎地避開積了水的石頭，小心而快速地走來。

到了跟前，心口的悸還未完全平復，心跳聲震耳聾，一下一下，恨不得把心臟撐破一樣。

施綿輕輕吐出一口氣，強自鎮定后來攙扶菁娘。

就在要將菁娘扶起時，頭頂傳來一陣疾風聲，本能地抬頭，“啪”的一聲，有東西直直墜落在出的手臂上。

是一只短頸灰鴻雁，翎箭矢從它腹部刺穿，沾滿淋淋水。

墜落的鴻雁被施綿阻擋了一下，綿綿地從手臂上落，在單薄的素錦上留下凌刺目的跡。

猩紅眼，施綿心臟驟然收，在一瞬間停住。

菁娘眼睜睜看著那雙水靈靈的雙眸失去神采，眼睫無力地下垂，施綿與那只被穿了的鴻雁一樣，趴趴地向著池水中倒去。

落水聲起。

“小姐——”菁娘驚呼著爬去拉，無意識的人軀格外的重，的腳又扭了使不上勁兒，一點辦法都沒有。

“來人啊！快來人——”

菁娘驚恐地剛喊了兩聲，一道黑影從頭頂劃過，重落水，濺起雜的水花。

水花打在臉和脖子上，菁娘分不清是被這場意外驚得心涼，還是池水太冷，只覺得寒意刺骨。

待將眼前水花抹去，隨著嘩啦水聲，嚴夢舟已將人從水中抱起。

上了岸，他直接到施綿腰間帶著的玲瓏球。這東西做工巧，里未進水，嚴夢舟撿起兩顆藥丸，掰開施綿不帶的雙往口中送去。

施綿臉煞白，未束的長發淋淋地黏在臉上肩上，看著像被去了魂魄的尸。被抬高了下顎，才艱難地將藥丸咽下。

菁娘大氣不敢出，確認藥丸咽下去后，聲催促：“快、快送回屋換裳！”

話音落地，愣住，嚴夢舟將人抱起的作也停住。

菁娘難以走，施綿沒了意識，誰給換裳？

兩人這才發現，施綿原本在屋中，上只著了單，出來太急沒裹外裳，落水后，素白的裳被浸，里面的碧青小若若現。

“回屋！”菁娘一擰眉，高聲道，“回屋，了放進被窩里，然后升爐子烘頭發，再熬一帖藥！”

嚴夢舟定神，雙臂一，抱起人快步向竹樓走去。

作者有話說：

此時緒此時天，無事小神仙。——《鶴沖天·溧水長壽鄉作》北宋 周邦彥

第51章 照顧

嚴夢舟上淋淋的, 裹在冷霧中快速行走，能清晰地到風帶來的寒意。

他都覺得冷了，施綿豈不是更冷？

嚴夢舟低頭看見施綿烏青的, 心神一凜, 將抱得更, 腳步更快。三步并作兩步，闊步上樓，在竹梯上留下淅瀝的水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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