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帥若離開寧城，日軍會更加囂張，若來一次襲，後果不堪設想。”顧長卿道。

    我也將目投向窗外。遠日軍演習的槍聲依舊此起彼伏。我下意識抓了蕭弈崢的手。

    “所以，我打算藏行蹤，去前線。”蕭弈崢道。

    “藏行蹤……”我忽然瞪大眼睛，抓了蕭弈崢的手，“那就意味著，你不能帶太多人。可是，若沒有部隊跟著，豈不是以犯險？”

    蕭弈崢則淡然一笑，道：“為了促南北合作，為了全中國的百姓，就算是龍潭虎，我也得去闖一闖。”

    “崢哥哥，我陪你一起去！”

    蕭弈崢著我，眼中盡是暖意：“靜姝，我還真想過帶你一起走。因為，萬一我離開寧城的消息走了風聲，這邊也不安全。但我又一想，霍天那邊也不可靠，而我又不能帶大部隊保護。所以，跟在我邊或許更危險。”

    “崢哥哥，我不怕……”

    “我怕！”蕭弈崢當著顧長卿的麵就將我摟在懷裏了，搶著道，“靜姝，我說過，我承不了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你聽我安排，好不好？”

    顧長卿也在一旁勸我道：“靜姝，聽帥的。”

    我揚起臉，著蕭弈崢：“你已經想好如何安置我了？”

    蕭弈崢著我的頭發，緩緩道：“自荷香出嫁，你也很久沒見了。應該很想吧？”

    “你要將我送到李家？”我問道。

    蕭弈崢點點頭，道：“李家祖宅在鄉下，離寧城比較遠。我會讓李重茂帶著你們到鄉下避一避。當然，我也會暗中派人保護你們。待我回來，事態穩定了，再把你同靈兒一起接回來。”

    雖然我依舊擔心蕭弈崢，心裏還是很想陪他一同去前線的，但我知道，越是在危急關頭，我越不能為他的累贅。有我在旁，隻會讓他分心保護我。

    所以，顧長卿說得對，蕭弈崢有勇有謀，又心思縝，是我完全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這一次，我選擇聽他的……

    三日後，蕭弈崢喬裝改扮，隻帶著十餘人出了寧城。而在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和顧長卿也被送到了李家。

    再次見到荷香，我忍不住淚流滿麵，卻是打心底了為高興。

    荷香穿著一件水，繡著紅牡丹的旗袍，頭發挽了髻，著一隻碧玉簪，坐在臨時替我收拾的臥房的椅子上，宛然是新婦模樣。

    “我的荷香，那李重茂對你可好？”

    我抱了一會兒，含淚問道。

    荷香微微紅了臉，然後點點頭。看那含帶怯的模樣，我便放了心。因為，我知道孩子春心萌就是這樣的。看來，雖是盲婚啞嫁，但荷香還是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我不在心裏歎蕭帥看人的眼好。

    “李家都是讀書人，公公和婆婆也都明事理。夫君……雖不大說話，但心地是好的，對我也是知冷知熱的。我同他，雖不似帥和夫人那般琴瑟和鳴，倒也算是夫妻和……”

    我握著荷香的手，道：“看到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可荷香卻皺起眉，有些張地道：“夫君也沒跟我說清楚。那大帥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殺他的時候，夫人都沒跟著四姨太一起來這裏，此時卻來了李家，還要到鄉下祖宅去避一避。莫非，是有更大的危險？”

    還沒等我回答，一個小小的影就跑了進來。我一看，正是田靈。

    “夫人！帥何時才會接靈兒回去呀？”田靈跑到我跟前，剛說了一句話，眼淚便掉了下來。

    我忙拉過，哄著道：“靈兒，帥眼下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看，我都怕打擾他，跟你一樣到李家來了。你且再忍忍，等過陣子，他忙完了，就會接我們回去的。”

    我怕嚇到這孩子，故意將這件事說得雲淡風輕。

    可田靈並不傻，馬上識破了我這拙劣的謊言。

    “從前，帥也很忙啊！但他忙他的，我們就在園子裏等著他，也不會打擾他啊！怎麽這一次，非要把我們送出來呢？”說到這，田靈瞪大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一恐懼，“我聽說……帥得罪了日本人，要同日軍打仗了，是不是？他是怕我們被日本人抓到嗎？可是，他跟日軍打仗，豈不是更危險？”

    我不知道田靈是從哪裏聽來的，但看得出來，是同我一樣擔心蕭弈崢的安危。

    我想了想，又對田靈道：“帥的決定，自有他的道理。而我們能做的，就是聽他的話，不讓他有後顧之憂。”

    田靈點點頭，含著淚道：“靈兒聽帥的話……可是，靈兒也擔心帥啊……”

    我拿過帕子一邊替眼淚，一邊道：“靈兒，你想想，帥是何等厲害的人？連大帥都鬥不過他。靈兒，你要記得，帥並非凡人，就算險境，他自然也能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我知道，我在安田靈的同時，也是在安自己。

    田靈回去後，荷香便開始收拾東西。

    我忙問道：“你這是打算隨我一同去往鄉下？”

    荷香點頭道：“自然是了。”

    “荷香！”我搶過手裏的包袱，道，“你現在已經是李重茂的妻子了，不再是我的丫鬟。你跟著我做什麽？既嫁作人婦，就該留在李重茂的邊。”

    我自然知道，有我的地方就有危險。無論是南係軍，還是日本人，都不會輕易放過蕭弈崢的妻子的。所以，荷香不應該再跟著我了。

    但荷香卻又把包袱搶了回去，笑著對我道：“我自然明白，子出嫁從夫的道理。可夫人不知，我跟著夫人去鄉下，就是夫君的意思。”

    “李重茂讓你跟著我？”我有些疑了。

    荷香卻笑著點頭，道：“夫君確實是這樣說的。或許，他知道我心裏想跟著夫人，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吧？”

    說著，荷香又紅了臉。

    我思忖了一下，似乎也明白了。蕭弈崢前後將田靈和我都送到了李家，還要到鄉下避避。李家人肯定會覺得事出有因。再聯係到，蕭弈崢剛剛殺了三個日本人，而日軍又在城外進行軍演，李家人定會覺得此事跟對日宣戰有關。而田靈口裏猜測的，要跟日本人打仗，應該也是從李家人的隻言片語中察覺的。所以，李重茂讓荷香跟我一同去鄉下祖宅，一方麵是看出荷香的心思，另一方麵也是想把也送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