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寧外,最見不得人哭。
尤其祁夢和年齡差不多大,長得纖眉眼,紅齒白,一副生生的模樣,哭起來十分可憐。
秦悅寧心了。
在對面床邊坐下,說:“你可以喜歡人,也可以談,但別喜歡我睿睿哥,他外婆罵人特別兇。我爺爺你知道吧?我爺爺那麼難纏,巧舌如簧,圓世故,一張巧能把死人說活,我們全家人都怕他。可那麼難纏的老狐貍,一遇到他外婆就蔫了。他外婆不是普通人,特別潑辣,以前曾拿簪子捅傷過我爺爺。”
祁夢默默流淚,不接話。
頭一次因為盜門而自卑。
往常波瀾不變的心,有種被貓抓的難勁兒。
秦悅寧哄道:“別哭了。這樣吧,作為補償,我幫你找你的家人。”
祁夢吸了吸鼻子,語氣地說:“不用,你不欠我的。”
秦悅寧嘿一聲,“你倒是有骨氣。”
祁夢又翻了個,不理。
秦悅寧沒想到自尊心還強。
但凡做小的,十個有九個都沒有廉恥心。
秦悅寧失去耐心,拉開被子躺下,將燈關上。
人躺下了,耳朵卻豎著,生怕祁夢半夜逃了。
讓意外的是,今晚的祁夢出奇得老實,躺著一不,連衛生間都不去。
害得秦悅寧老以為已經逃了,躺在對面床上的是偽裝,幾次下來去查看。
次日早上。
秦悅寧起床,喊祁夢:“走,吃早餐去。”
祁夢悶悶地說:“不吃。”
秦悅寧又嘿了聲,“你要絕食?”
祁夢不說話。
“今天去領獎,你蔫蔫的,會引人揣測。出國在外,你的一舉一都代表我們國家,得注意形象。”
祁夢抿了下,那意思,關何事?
見不吃,秦悅寧思忖片刻,“想不想多拿幾個金牌,替你師父爭取更好的待遇?”
祁夢紅腫的眼睛稍微活泛了些。
秦悅寧趁熱打鐵,“那就起來,好好吃飯。反正你長跑短跑都能跑,萬一有舊傷復發或者出意外的參賽運員不能上場,你可以頂上。”
祁夢掀開被子下床,沉默著去衛生間洗漱。
秦悅寧瞅著的背影,暗道,再怎麼盜名在外,畢竟是個剛年的孩子。
一提師父,比什麼都好使。
吃完早餐,二人下樓。
有特定的車停在門口等們。
車子是龍虎隊從大使館搞來的車,開車的人也是龍虎隊的人。
二人朝車子走去。
龍虎隊的人拉開車門,秦悅寧推著祁夢上車。
龍虎隊的人道:“祁夢,去副駕坐。”
祁夢閃朝副駕走去。
秦悅寧剛要抬腳上車,眼前忽然一亮,只見坐在后座的是一張英沉峻的悉面孔。
是元峻。
元峻!
秦悅寧臉上頓時笑得像開了花,因為太過驚喜,一雙小鹿眼瞪得大大的,“阿峻,你怎麼來了?”
元峻沖微微一笑,“來看你。”
其實他想說的是,想你了。
有外人在,這種話太麻,不符合他的份。
秦悅寧嗖地一下鉆進車里,雙手攬住他的脖頸,“你昨天要趕飛機,其實是要飛來黎都看我,不是忙公務,對嗎?”
元峻湊到耳邊,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比公務更重要。”
秦悅寧激得心花怒放!
曾經那麼理智的人,居然說出如此不冷靜的話。
一個人把他從來沒有向別人展示過的一面,只展示給你的時候,是多令人心。
秦悅寧想親他一口,又顧忌外人在,尤其是祁夢,不能往傷口上撒鹽。
忍住了,將元峻的手握在掌心,似的挲著。
祁夢沒回頭,但是聽到了,心里越發難。
也想談,也想被人疼被人被人寵,也想男朋友萬里迢迢地跑過來,給一個驚喜。
腦子里浮現出靳睿白皙帥氣的面孔。
混跡江湖多年,不是沒見過帥哥。
師父也是男子,面容清秀,本事很大,對無微不至,可是卻偏偏對靳睿一見心。
車子發。
往賽場開去。
今天要去頒獎廣場領獎。
祁夢換上華夏隊的隊服,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和其他二位銀牌銅牌得主,走上領獎臺。
國歌奏起,鮮紅的紅旗緩緩升上。
觀眾席中的國人振不已,歡呼聲此起彼伏!
祁夢面無表地從頒獎人手中接過證書。
頒獎人將金牌掛到的脖子上。
祁夢全程不茍言笑,毫激的心都沒有。
秦悅寧和的教練在臺下,不停地沖使眼,打手勢,讓笑笑。
可是祁夢實在笑不出來。
平時做任務偽裝時,反倒能笑出來,但那是假笑,只是笑的一種活方式。
教練忍不住對秦悅寧說:“聽說這孩子是孤兒,跑步方面確實有驚人的天賦,但是人世故欠缺一些。這樣全程一直臭著臉,指不定要被人說清高,驕傲,狂妄自大。有的國家很壞,最喜歡吹求疵,挑事。”
秦悅寧新聞標題都想好了。
那些肯定會寫:華夏國八百米金牌得主狂妄自大,頒獎全程臭臉!
使勁往上拉著自己的角,沖祁夢大聲喊:“林夕,笑一笑!”
祁夢充耳不聞。
元峻在一旁看得心酸,安:“不笑就不笑吧,是運員,又不是演員,能跑第一就行。你別費勁了,角都被你拉壞了。”
秦悅寧嘆了口氣。
不知何時,靳睿出現在秦悅寧后。
他沖祁夢揮揮手,角揚起,沖笑道:“林夕,恭喜你拿金牌!”
他說的什麼,離太遠,祁夢聽不清楚,但是能看到他的笑臉。
他笑起來真好看。
仿佛一縷照進來。
灰蒙蒙的天忽然間就晴朗了。
祁夢下垂的角不自揚起來。
笑得很開,是發自心的笑。
秦悅寧看得呆了,沒想到這個冷人笑起來居然這樣,這樣。
纖細的眉微微挑起,漂亮的丹眼綻開,角揚著,出一口小白牙,笑得生而明麗。
這一刻的,仿佛只是個單純好的孩子,年輕朝氣漂亮,是為國家爭得榮譽的天才。
可惜是個小,秦悅寧惋惜地想。
領完金牌,祁夢從臺上走下來。
有記者趕過來采訪。
打破世界紀錄的八百米運員,可采訪之很多。
祁夢不搭理他們,徑直朝靳睿飛跑過去。
一雙細長的快得像閃電,眨眼間就跑到了靳睿面前。
激又自卑地沖他笑,想說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只知道一個勁兒地傻笑,心里卻酸得厲害,像吃了酸檸檬。
傻笑了一陣子,把獎杯扔給秦悅寧,將脖頸上的金牌摘下來,踮起腳,要給靳睿掛上。
靳睿婉拒道:“這是你自己的榮耀,你自己好好珍藏。”
祁夢固執地說:“送給你。”
靳睿拗不過,只好低下頭,由著給自己戴上。
這一切被記者全程錄下來,現場直播。
正在家中看奧運會現場直播的顧華錦,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將電話撥給靳睿。
靳睿接通,喊道:“媽。”
顧華錦笑,“我家男子今日定奧運會場,信是金牌?”
靳睿前金牌,組織語言,想怎麼回答。
聽到母親又說:“那個小姑娘我昨天就注意到了,跑得奇快。很特別的一個姑娘,有機會帶回來給我們看看。不愧是老媽的兒子,老媽喜歡奧運冠軍,你也喜歡奧運冠軍。”
靳睿朝祁夢投去熾熱的目。
祁夢也朝他投去含脈脈又有點自卑的目。
一旁的秦悅寧腦殼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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