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嚇了一跳,還真怕這人。
虎背熊腰,卻是個子。
也不知道郡主為什麽要把這樣一個人帶在邊。
蜱奴一出現,謝蘅立馬道:“烏蘇姑姑先下去吧,這裏有蜱奴就好了。”
發了話,烏蘇隻能應是,退了下去。
等瞧著烏蘇走遠了,蜱奴才拿出一個小罐子,將謝蘅的手指放了進去。
“百日僵這麽毒嗎?”
謝蘅蹙著眉,咬牙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問蜱奴。
蜱奴搖搖頭,“主人你知道的,百日僵之毒隻是其次,你的早就油盡燈枯了。”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謝蘅的反應很平靜,已經將生死看淡,邊地苦寒,這幾年支了太多生命。
並不怕死,但不能現在死,還要活到朝局穩定,朝野肅清的那一天。
這是阿霑的願,要幫他實現。
蜱奴沒有說話,能做的不多,唯有幫續命,盡可能多的讓再活幾年。
是第一個把當人看的人。
蜱奴的家族曾經非常顯赫,他們掌握著巫蠱之,深先汗信任。
的出生,被視作恥辱,因為異瞳在巫族屬於不祥的存在,母親為了讓得到族人的寬恕,獻祭了自己的。這使他免於一死,但依然活得連奴隸也不如。
的名字蜱奴,是蟲子的意思。
在族人眼中,就是地上的蟲子,誰都可以踩一腳,低賤到隻配待在泥土裏。
可從不服輸,學習,比族中所有的孩子學的都快,都好,可惜沒有人知道,也無施展。
隻是一隻蟲子,沒人在意蟲子是否優秀。
王帳的權力更迭,他們的部落遭到清算,在看到鐵騎如黑水般湧來的那個夜裏,選擇了默默地逃離。
後來被梁人的軍隊抓住,是謝蘅下令放了。平生第一次,有人蹲下來跟說話,並不用異樣的眼打量。
尊重,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但謝蘅給了被人尊重的覺,讓的生命獲得了意義,所以,也會永遠對忠誠。
如今,的主人就快死了。
蜱奴心裏莫名有點悲傷。
“主人,有件事,我想告訴你。”說。
……
謝蘅定了定神,不明所以,“什麽事?”
“您相信我嗎?”
這話問的,謝蘅好笑:“那你確定嗎?你要是確定的話我為什麽不信?”
蜱奴點了點頭,“我確定。”
“那我就信。”很簡單的道理,謝蘅不喜歡拐彎抹角。
“說吧。”在等蜱奴開口。
蜱奴想了想,糾結從何開口,最後,抿了抿道:“您的妹妹,更像是您姨母的兒,那位崔世子邊的婉兒姑娘,和您才是親姐妹。”
謝蘅愣了愣。
半晌,道:“有何依據?”
“我應該跟您說過,我們巫族有種相骨,是否親生,我可以看出來。”
這是一個很主觀的依據,但蜱奴既然敢說出來,說明很確定。
謝蘅的腦海裏頓時閃現出無數種可能,但沒懷疑蜱奴。
隻是這其中的關係,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捋清。
萱兒怎麽會是姨媽的孩子?婉兒如果才是的妹妹,又怎麽會流落民間呢?
謝蘅回憶起這些年姨媽對謝萱的態度……總是對謝萱無限製的寵溺,比謝夫人這個親娘還要好。
導致謝萱很依賴,也很親近。
從未有人懷疑過。
大家都覺得,是因為蘭氏的兒過早夭折,才會對和自己兒一般大的謝萱如此護。對謝萱好,無非是一種喪之的寄托。
但如今看來不是。
可如果謝萱是姨媽的兒,那……
謝蘅猛地想起了一件舊事,心中有些不安地問蜱奴:“你說你能通過麵相,看出兩個人是否親生?”
蜱奴點了點頭,“準確的說,是皮下之骨。”
不管皮相骨相,隻想知道,“我和謝萱是不是親姐妹,我的意思是說,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蜱奴怔住,不明白謝蘅為什麽這麽問。
當即搖頭,“不是。”
“你確定?”
“絕對不是。”
聽到答案的這一刻,謝蘅猛地鬆了一口氣,一個埋藏在心裏十多年的結,終於得到了釋然。
看來當年,蘭氏是在騙爹。
十五年前,娘剛懷上弟妹沒多久,夔州便傳來喜訊,說是姨媽也懷孕了。
與姨父婚十餘年,一直未有孕,此番突然有喜,母親也很為高興。
恰逢姨父京任職,蘭氏也跟著一同前來。
那時,他們還和當年在益州時一樣,母親經常把姨媽到家中小坐。
蘭氏是頭胎,而母親已經生育了和大哥,便借著討教孕期之事的理由,在侯府住了下來。
當年的謝蘅十三歲,還是個頑劣的小丫頭。
那天下午,就在侯府的假山後,聽見了父親和蘭氏的對話。
……
“侯爺,無論你相不相信,我肚子裏懷的都是你的骨。”
“胡說八道,我本沒你。”
謝杉的語氣聽得出來是帶著怒氣的,謝蘅嚇得不敢麵,豎著耳朵去聽。
隻聽蘭氏泣道:“那天夜裏,我們兩個人都喝多了,侯爺忘了,我卻沒忘,我們……”
謝杉打斷:“你知不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
“侯爺現在和我講廉恥?當初你在我上,我服的時候,為什麽不和我說廉恥?”蘭氏緒激起來。
“周雲,你閉!”
……
“侯爺。”假山後靜默了一瞬,蘭氏的語氣忽然了不,甚至帶著些淒楚,“當初嫁給你的本來應該是我,我妹妹隻是一個庶,配不上你。”
謝蘅在假山後握了拳頭,正衝出去打,又聽父親道:“看你是個人,還懷著孩子的份上,我不打你,可你要是再敢詆毀我夫人,我也決不輕饒。”
“侯爺,你就這麽絕嗎,那夜的溫繾綣難道都是假的?”
對麵傳來一陣織時窸窸窣窣的聲音,謝杉低聲音嗬斥道:“你別拉拉扯扯的,我的孩子隻有蓁兒、蘅兒,還有夫人肚子裏尚未出世的一對兒。”
“還有,”謝杉一字一句警告,“如果你敢在夫人麵前說,傷了和腹中的孩子,我保證,一定讓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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