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是一條向下修建的樓梯,謝蘅追著前方一星微弱的火,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
樓梯很快就到了盡頭,火在拐角消失,沒多久,最下麵的室便亮起了燈。
謝蘅站在倒數第二個臺階上,背靠著石壁,悄悄地探出頭窺視。
室中又是一個書房,不大,但藏匿賬本和往來書信已是綽綽有餘。
小丫鬟顯然也是奔著這些東西來的,點燃壁燈後,徑直打開屜,取出裏麵的書信和賬本,全都放在一個木匣,準備帶走。
難道是崔簡的人?
不應該啊?若是他另有安排不會不事先知會的。
謝蘅剛打算現奪下懷中的木匣,閉的空間忽然傳出幾聲蒼老嘶啞的。
心頭一驚,這裏還有第三個人?!
小丫鬟也嚇得驚呼出聲,手裏的木匣應聲落地,數十張信件嘩嘩掉落一地。
聲音是從室的角落裏發出來的,那裏剛好在暗,被一個雙層的櫃子擋住了。
小丫鬟打著大著膽子,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匣蓋,一步步挪了過去。
著牆,特地繞遠了一些,待走到那角落所對的另一側,終於瞧見了木櫃後的場景。
謝蘅探出頭,隻看見小丫鬟震驚地瞪大雙眼,旋即捂住,跑到一邊幹嘔了起來。
什麽東西反應這麽大?
不待思考完來龍去脈,小丫鬟已經收拾好驚恐的緒,急切地將散落的信紙又收匣,朝著來路逃竄,剛好撞上了謝蘅。
“唔——”
謝蘅反手掣住,一隻手繞過脖頸,捂住了的,不讓再發出聲音。
“別,我是謝家軍。謝家軍知道吧,聽得明白就點下頭。”
前小丫鬟猛地點了兩下腦袋。
謝蘅這才慢慢鬆手,但還抓著的小臂,防止逃跑。
小丫鬟緩緩轉,驚魂未定地看著謝蘅,“你真是謝家軍?”
“如假包換。”
“我憑什麽相信你?”
這種況下要想證明自己的份其實很困難,所以謝蘅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道:“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來收羅冷家父子的罪證,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我謝蘅,已故的謝侯是我的父親,這麽說你相信我嗎?”
謝蘅的妝容是溫婉如水的,但雙眼卻散發著常人所沒有的堅毅和正氣,這絕不是邪小人能夠擁有的氣質,小丫鬟看著,方才還狂跳的心髒,在聽到“謝侯”兩個字的那一刻平緩了許多。
謝侯,那可是個大英雄,梁國子民誰不認識?
“我信你。”
謝蘅鬆了一口氣,最怕跟人多費舌,能一句話說清楚的事,可不想再多囉嗦幾句。
“方便告訴我你的份嗎?或者,是誰派你來的?”
小丫鬟卻搖了搖頭,“我不是誰派來的,我是自己來的,我要找我哥哥。”
“你哥?”
“嗯。”垂下眸子,有些黯然神傷道:“三年前,我哥哥被人陷害獄,家裏人去大牢探親,牢頭卻說本沒有他這個人。”
謝蘅皺了皺眉,“怕是被押送到貓兒山做苦力去了。”
“是的!”秦秀沒想到謝蘅一語中的,接著道:“獄卒裏有一個是我的同鄉,他告訴我,我哥哥是被刺史府的人帶走了。所以我才四托人找關係,不惜賣為奴,進了刺史府做婢,就是為了打聽我哥哥的下落。”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謝蘅問。
按理來說,一個婢,不太可能知道如此機之事,除非,是主人邊非常親近的人。
聽謝蘅這麽問,秦秀的眸一跳,很明顯有一慌,低著頭道:“進府以後沒多久,我就被冷白看上了,他覺得我很聽話,所以把我留在邊伺候。兩年……我也是一點點清他的喜好,讓他對我放鬆警惕,這才有機會探查到室的位置。”
秦秀說的很簡略,可實際上,所經曆的遠遠比這更多,更恥辱。
那個一開始玷汙的人,不是冷白,而是冷均意。
為了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不得已拋卻恥之心,勾引冷家父子兩代人,利用自己的去挑撥他們的關係。
知道冷白在床上喜歡聽什麽樣的詞浪語,就強忍著惡心去學,卻迎合他,被迫討他的歡心。
白天,是背負大仇,忍調查兄長下落的妹妹,夜晚,就了父子聚麀的玩……
那些恥辱的晚上,無一不為纏繞的夢魘,苦苦折磨著。
謝蘅這才定睛去瞧麵前這個小姑娘,大概隻有十幾歲的年紀,潔白,容貌姣好,或許沒有蜱奴那樣魁梧健壯的軀,但也憑借一腔孤勇,隻闖進龍潭虎,尋找兄長失蹤的真相,是個可敬可的子。
這不由讓生出一些世自憐之歎。的兄長,的父親,還有……這個小丫頭本質上做著和相同的事,隻不過繼承了父親留給的兵權威勢,至在人前還是麵的。
可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未必了。
無需秦秀說得那麽清楚,謝蘅也能想到會經曆什麽,後悔自己多餘那一問,這背後無非就是一個傷心的故事罷了。
“你幹的很好。”謝蘅拍了拍的肩,“很快景州的天就會重回清明的。”
秦秀抱著匣子落淚,“我隻想我哥哥還活著。”
謝蘅心中一塞,也希的哥哥還活著,如果他們都在的話,就不會過得這麽累了。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不過很快,便把將要湧出的悲傷緒一收,看向方才一直好奇的影角落。
“對了,你剛剛在那裏看見什麽了?”
秦秀的瞳孔驀地放大,張了兩下,卻始終發不出聲音來。這是人恐懼到極點才會有的反應。
謝蘅更加好奇了。
“你站著別,我過去看看。”謝蘅叮囑完秦秀,兀自走到影。
沒有秦秀那麽膽小,徑直走到木櫃邊上,探頭朝櫃子後麵看了一眼。
所見之景,令其一向穩定的心緒也不由起伏了片刻,眉頭更是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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