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元卿的棋興被勾了起來,哪裡就能這麼輕易放棄呢,將目掃向了正吃葡萄的婁兆雲,只見對方趕忙站起來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元卿氣結。
正要收拾棋盤敗興而歸,卻聽見一個弱質芊芊的聲音:
「元公子,要不,我陪你下吧。」
回頭一看,就見那個俏可人的薛家姑娘,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手裡捧著一盒白子,笑靨如花,目燦然,心中一:
「薛姑娘會下棋?」
薛繡的點了點頭:「嗯,略懂一些,還請元公子賜教。」
元卿的棋藝……認識他的人都知道,臭棋簍子一個,所以邊的朋友甚肯與他下棋,但偏偏他就是這樣,不擅長什麼,就非要鑽研什麼,棋下的越不好,他就越想把它下好。
難得遇見像薛繡這樣的人,肯在棋藝方面捧著他,頓時對這小姑娘增加了不好,對比了個『請』的手勢,薛繡便坐在了先前婁慶雲坐的位置上了,沉著又安靜的等待元卿起手。
韓鈺和婁兆雲見還有棋看,也是高興,乾脆搬了吃食坐到旁邊,一邊看棋,一邊吃東西,玩兒的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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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宸回到房間之後,原本是想看書的,可是總覺得一個人太靜了些,乾脆又回到竹製的書案後頭,提筆作畫,可畫才剛勾勒了個形狀,就覺得外間似乎有什麼聲音,以為是薛繡和韓鈺回來了,就拿著筆桿子走出了書案,卻讓看見一個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因為驚訝,薛宸手裡的筆眼看就要掉在地上,誰知人影一閃,先前還在桌椅那兒的人突然就來到面前,彎腰一撈,就把那支筆給救下了,送到眼前,說道:
「嚇壞了?」
低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薛宸猛地又是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傢伙絕對不可能堂而皇之從房門進來,婁慶雲挑了挑好看的眉,雙手抱,好整以暇的看著薛宸,然後用下給薛宸指了一條明路,薛宸的目掃向了南邊那扇還沒來得及關上的窗戶,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比起薛宸的驚訝,婁慶雲倒是自然的很,越過薛宸往先前所在的書案那裡走去,拿起了才勾勒出形狀的畫作看了看,眼前一亮,由衷嘆道:
「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還天賦,這筆鋒,一般人沒有個三四十年可學不出來。」倒是個眼毒的,薛宸可不就是學了三四十年的畫嘛。
薛宸聽他說話,這才徹底反應過來,走過去言又止的看著他,想要手去搶他手裡的畫,卻又不怎麼好意思,糾結了半天,才糯糯的說了一句:
「你,你還給我。」
婁慶雲抬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這丫頭多日不見,似乎又漂亮許多,那一雙眸子似乎著能夠將他吸的芒,的近乎妖異,五說不出的靈,就像是被神仙點中了神采般,怎麼看都像是一幅奐的畫,人挪不開眼。
將畫紙遞給,薛宸手去拿,他卻又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折好,竟然堂而皇之的收了懷中,這下薛宸哪裡肯,湊過去要:
「大公子,那是我的,您拿著不合適,還是給我吧。」
婁慶雲卻恍若未聞,強行狡辯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旁人又不知道這是你畫的,另外,你還是我表哥吧,大公子什麼的聽著多見外。」
「……」
薛宸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無賴的人。上一世覺得宋安堂就夠無賴的了,不過,宋安堂最起碼還知道遮掩,而這位倒好,完全不知道收斂和遮掩是什麼意思,堂而皇之的登堂室不說,還當著的面拿走了的畫,簡直是刷新了無賴的新標準。
只可惜,這位的份太高,薛宸自問還沒有那個資格與他計較,便站在一旁,不說話,任他到查看,心裡祈禱著薛繡和韓鈺不要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
「丫頭,想什麼呢?」
就在薛宸一個晃神的時候,一張俊的臉便湊到了的面前,嚇得薛宸又是往後退了退,決定不管他來做什麼,都要下逐客令了,板下了小臉說道:
「大公子,您這樣貿然闖我的房間實在有違禮數,您還是快走吧,若是被人瞧見了,對誰都不好,沒的我拖累您的名聲。」
可誰知,這話一說,婁慶雲就笑了起來,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讓他看起來多了些和善,彎彎的黑眸就像是被打破了冰層的湖面,瞬間鮮活起來,好看的令人髮指。
食指抵住了薛宸的眉心,婁慶雲在眉心點了兩下,說道:
「你這丫頭也太古板了。我怕你一個人在房間悶得慌,特意來陪你,你卻這樣不留面,好人傷心啊。」
這番似是而非的話讓薛宸無言以對,遠山般的眉峰微微蹙起,顯示出此刻不爽的心。婁慶雲看著啞口無言的樣子,只覺得可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去臉頰的想法,只覺得這丫頭就算是生氣也別有韻致,看了看先前他進來的南窗,突然又彎下腰,用完完全全對待小丫頭的拐聲音說道:
「對了,你想不想看星星?我帶你去看星星好不好?」
薛宸實在不想和他糾纏,冷冷的說道:「不好。」說完之後,就直接往房門走去,既然他不走,那就走好了,雖然才十三歲,兩人年齡相差很大,可也不想就這樣和他牽扯不清。
可剛走了兩步,薛宸就覺得腰上一,整個人被掠出了窗外,來來不及驚,他就又把放了下來。
屋頂的涼風讓薛宸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剛要大,卻被他抵住了,指了指不遠被燈火照的通明的亭臺,裡面正對面而坐兩男兩,有說有笑的下著棋,氣氛十分融洽高漲,毫沒有覺到,就在他們不遠的漆黑屋脊之上,正站著兩個人在看他們。
婁慶雲按著薛宸的肩膀,讓坐了下來。薛宸低頭一看,發現屋脊之上早就鋪好了一層絨毯,看來他早就做好了帶來屋頂的準備。
只見他自己倒是沒躺在絨毯之上,和直接躺在屋脊上,雙手枕在腦後,對薛宸說道:
「躺下來吧。瞧你這丫頭的古板樣兒,小時候你爹肯定沒教過你怎麼看星星。」
薛宸氣結,想要轉離開,可是此刻正在屋脊之上,想走都走不了,甚至微微一,都有一種要掉下去的覺,心中自然生氣,說話的語氣也就不那麼好聽了,直言道:
「沒教過又怎麼樣,你又不是我爹。」
婁慶雲見終於不在端著,像個普通的小孩一樣對他發脾氣了,心大好,轉了個來,烏黑的髮髻有些鬆,夜風吹來,幾縷散在他潔的側臉之上,憑添了不風貌,他原本生的就很出,再加上這夜風中的風,更加俊,真的像是月下郎君似的,蕭蕭肅肅,風流韻致。
可偏偏某人就是頂著這樣一張臉,人前正經,人後無賴,說出的話也那麼人無力反駁:
「我說你這丫頭腦子裡天都在想什麼?我今年二十,你才十三,我都大你半了,我都沒有介意你拖累我名聲,你在介意什麼呀?」
「我……」
薛宸有心與他辯一辯,奈何他這句話說的有理有據有節,本無從辯駁,腦中想想,似乎覺得他說的也有些對,薛宸總是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婁慶雲都二十了,兩人相差七歲,年齡懸殊,婁慶雲再怎麼想不開,也不會對一個都沒長全的小姑娘心思吧,估計也就是真把當做一個小妹妹,逗玩玩罷了。自己這般較真,似乎是有點矯。
這麼想著,便向自己妥協,將子小心翼翼的往後躺去,相比於婁慶雲的毫無遮擋,薛宸躺在絨毯之上,別說,還真覺得愜意舒服的。
下了大半天的雨,一直到傍晚才放晴,如今天上,正是繁星點點,月上高掛的時候,一顆顆星辰就像是一顆顆玻璃珠子鑲嵌在天幕之上,別提多好看了。
薛宸這輩子加上輩子,也從來沒有這麼浪漫的看過星星,頓時就把先前的彆扭拋諸腦後。
婁慶雲轉頭看了一眼,就見翹鼻立,臉頰白如月,毫無瑕疵,一張櫻桃般的小正輕的抿在一起,角微微上翹,如此景,毫都不遜於天幕之上。
抬手指了指天際,用他特有的低啞聲音說道:
「你看那邊,那個就是北斗七星,像個勺子形狀的,這就是夜裡的太,如果你夜裡在曠野中迷路,只要找到這個,那就丟不了……」
「還有那個,那個是獵戶……那個是飛熊……還有那個……」
空曠的屋脊之上,婁慶雲特有的低啞聲音緩緩流淌而出,在對薛宸講解這些的時候,倒是難得的正經,一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果真是認認真真的在教薛宸看星星,而薛宸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了解道原來天上的星星,也有這麼多的名目和說頭。
婁慶雲本就像是一個活字典般,無論薛宸問他什麼,他似乎都能答上來,並且舉一反三的給薛宸講解,薛宸的覺由一開始的尷尬,漸漸的放鬆了下來,看著天空的月朗星稀,興致的對婁慶雲問出問題來,一時氣氛十分融洽。
而在另一邊的亭臺之上,棋盤上的廝殺似乎也攀升到了高峰。
婁兆雲和韓鈺兩個人都累得趴在一旁,但是元卿和薛繡倒是越戰越勇,毫不嫌疲累,元卿全副心神都撲在了棋盤之上,每走一步都要深思慮好長時間,薛繡也不嫌棄他慢,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等他,目是不是的落在他上,等到元卿好不容易決定走哪一步之後,薛繡再看看棋盤,隨手走一步妙棋,然後元卿又會想好久才走下一步,這樣你來我往好一會兒,旁邊的看客全都累極了,薛繡倒是毫不厭煩,無論元卿的棋藝有多臭,都不嫌棄。
兩人從戌時一刻下到了亥時三刻,終於在韓鈺的堅持之下,停下了手。
元卿興致高遠,對薛繡不吝誇獎,只說是他見過棋品最好的人,還說下回若是有機會,一定再和討教云云。
薛繡激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的樣子,表面上卻要維持大家閨秀的矜持,規規矩矩的和元卿,婁兆雲行過了禮,四人才辭別轉,各自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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