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為何要對這樣好?
……只是因為將要和他親了嗎?
“喏,給你了……”劉廷尉完了任務,轉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頓住腳步:“昨日多虧了郎相助,子才順利誕下麟兒。再生之恩,無以回報,我欠郎一個人。”
說著,他向顧休休拱手作揖,行大禮,以示激之。
顧休休搖頭,對劉廷尉虛虛一扶:“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長卿說了,郎若是想要住在宸妃娘娘宮殿中照料,也不是不行。只是太后誕辰將至,西燕、南晉、苗疆等數國使臣,已是抵達了城,從明日起,一直到太后誕辰當日,怕是會進出北宮較為頻繁……”
劉廷尉看了一眼顧休休的臉:“郎有仙人之姿,貌比傾城,即便有暗衛護,在宮中仍是需得謹慎些。”
顧休休這才明白過來,北宮外倏忽增添守衛,又嚴查手牌,并不是因為阿姐重傷,與士族郎們被山匪劫走也沒有太大關系。
純粹是因為各國使臣都到了,皇帝覺得不怎麼安全,便增添了守衛,以防有刺客或是不軌之人見針。
難怪那日在佛苑鬧了場不愉快后,皇帝就連夜趕回了城——當時大多數人都以為皇帝是被貞貴妃和永寧寺住持給氣走了。
這樣說來,皇帝忙活著與各國使臣糾纏,大抵是沒工夫管教四皇子了。
與劉廷尉告辭過后,顧休休便拿著元容的手牌,徒步進了北宮。
上次來北宮,與今日前后不過相差幾日,可卻像是是人非,連那桂花樹上的銀桂葉子,都看起來多了幾分蕭條肅清。
長長的宮廊外,時不時被秋風卷下幾片泛黃的樹葉,一路走過去,并未見到幾個宮人。
不知走了多久,顧休休停在了顧月的宮殿外,抬頭看著那殿門上落了灰塵的牌匾——永樂殿。
永樂,永樂,的阿姐自從了宮后,又可曾有一時開懷快樂過?
推門邁過了殿門高高的門檻,走進去時,便看見了昏暗無的大殿里,坐在窗欞后人榻上的津渡。
他手里擺弄著尺素琵琶,似乎是在調試琴弦,修長的手指叩在細細的弦線上,時不時勾兩下,發出些清脆的琴音。
宮殿的地上,平地躺倒著六、七個宮,們似是昏厥了過去,又像是中了什麼迷藥,邊泛著些白沫。
“你來了……”津渡沒有抬頭,卻淡淡道了一聲。
顧休休走了進去,沒有看他,徑直走到了室的床榻旁。
向來笑的阿姐,此刻正眉眼安靜地躺在床榻上,皮呈現出死氣沉沉的灰白,睫羽輕垂著,本該涂著口脂,著嫣紅的瓣,微微皸裂開來,泛著悶紫。
寢殿開了一扇窗戶氣,一束投進來,卻照不到顧月蒼白的面容,只能看到空氣中細小的灰塵顆粒在線下飛舞著。
顧休休彎下腰,替掖了掖被角,一探過頭,卻看到了顧月頸下鎖骨的跡。
許是剛剛有人為顧月理包扎過傷口了,更換過的紗布嶄新的白,卻約出斑斑痕。
又想起了朱玉說過的話——被山匪砍了數刀、怕是活不了。
砍了數刀……顧休休難以想象,那被褥下遮蓋住的,此刻該是傷了什麼樣子。
垂在錦被上的手掌,緩緩地攥了一個拳頭,淚水沿著眼尾,一滴滴落下。
顧休休倏忽轉過去,疾步朝著津渡的方向而去。的腳步,停在了人榻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揚手便揮了下去。
津渡不躲不避,應下了這一掌。
的眸中毫無溫度,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阿姐說得對,你就是個混賬!”
津渡笑了一聲,垂下頭,抬手繼續調試起尺素琵琶:“……花兒是這樣說我的嗎?”
“說得真對呀。”他勾了勾,臉頰上微微灼痛,想必是恨極了他,才使出了渾的力氣,揮起了那一掌。
“你想帶我阿姐離開對嗎?”顧休休口沉浮著,看著他的神那樣冷冽:“津渡王子,只是為了讓我阿姐能離開,讓旁人相信北魏的宸妃娘娘將死,你便令人下此狠手,奪了我阿姐半條命去?”
津渡斂住了笑意,沉默半晌,緩緩抬頭看向:“不是我。”
“北魏太后誕辰將至,我兩個哥哥提早來了,他們原本是想假傳父王病重之信,我回苗疆,意圖對我下毒手。”
他神落寞,嗓音有些哽噎:“見我沒有上當,他們便盯上了花兒,對了手。”
顧休休卻并不理會他的話,只是冷笑了一聲:“見你沒有上當,你那兩個哥哥又是如何盯上了我阿姐?”
“你明知他們在永寧寺附近監視你的一舉一,還故意將同心玉佩轉給我,而后引得我阿姐前去尋你,想要歸還尺素琵琶,與你劃清界限。”
“生怕他們看不清楚,又特意尋了個青天白日,到齋坊里見一見我阿姐,好讓他們知道你的肋是什麼。這確實不是你做的,但又與你做的有什麼差別?”
津渡叩在琴弦上的指尖一頓,收起那落寞的神,倏忽笑了起來,抬起那雙桃花眼,贊道:“花兒說得不錯,你這個妹妹很是聰慧。”
這便是默認了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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