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小姐果然是斬男殺手啊,誰都逃不過幾句試探。
絡雪咕噥道:“小姐覺得這位侍史如何?奴婢認為他比昨日的員外郎靠譜多了,長得也周正。”
姝黛忽閃著明亮的眼睛,邊往回走著,語調亦輕松:“確是可以。手扶人,撿起荷包,可見是個心細有責任的;看得我時呆愕,卻又立時謙虛收斂,應當克謹不好。最后說‘偶遇三生有幸’,也可看出有溫度、能表達,不是那般枯燥冷之人。聽說是門閥北氏旁支,將來仕途升遷比出庶民要容易,可以考慮考慮。擇日再去看看那位太府監的衙公子。”
走得近了,的聲調逐漸清晰。加之隋云瑾目力及耳力都十分好,自是字字句句都聽了進去。
果真是個商出,斤斤算計,僅一個荷包都能分析出這許多門道。只怕進京的目的就是為攀權謀貴罷了,連太府監那個廢衙都稀得考慮。
隋云瑾心下不甚惱郁。
這種慍意,便是在聽到彭大小姐在邊關與人私奔時,他都沒有過的。一時倍不適,男子清冷眼眸中的輕蔑便流了出來。
姝黛說完抬起下頜,只覺自己馬車旁駐足一道悉的影,定睛細看,竟是慶綏侯府那位翩翩謫仙般的隋世子。
難得出府幾趟,竟是頻頻到他。
男子穿著綠六品朝服,頭戴烏紗帽,上刺繡花鳥綾紋。舉止間天然的清正雅潤,長眸微睨著自己,竟然早就在看。
難怪剛才覺得馬車外莫名迫,敢自己與絡雪的一番對話全都被他聽去了。
姝黛心底里暗生出窘意,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夢見與他的親,雙頰不自覺鍍上了緋紅。
但才不甘示弱,便仰頭說道:“見過隋世子,世子騎馬候在此,莫非在等我,還未將小子調查明白?”
人改口喚自己世子,顯見把隋云瑾的家了解過了。然而既了解過,卻竟是對他毫無覬覦。
不是慕強謀貴麼?莫非在的眼中,他連那膘壯、尋花問柳的太府監衙都不如?
隋云瑾拽著馬韁,冷漠應道:“適才等大車隊過去,便在此候了一瞬。確是已將尤小姐該調查的都查過了,與采花盜一案無關。”
那麼,必然也就曉得在江南的退婚一事了。姝黛想起平江府那些刻薄造謠的流言……罷,他知曉便知了,又何妨。反正必不會給自己挖坑跳,跳進和姨母有隔閡的他們侯府。
姝黛抿了抿角,做泰然綻妍道:“自此應該沒什麼好懷疑的了,辛苦大人。”
話末的一句似是掖著諷意,而后揩起裾上馬車。的牡丹長掠過男子駿馬旁,幽淡的花香又沁他心魂。
隋云瑾噙,亦回一句:“彼此彼此,尤小姐也不無辛苦。”
大意暗諷斤斤算計,謀劃京中貴男兒。
姝黛容瞬然不好看了,把半卷的車窗簾子垂下來。頓時誰也看不到誰。
隋云瑾眼中的笑意退去,莫名心中空。一開始是敏的香,如今卻覺得有些迷惘。
忽然想起掉落的珍珠耳墜,本已預備歸還,這個時候卻不想還。男子修長手指隔著袖袋了那枚圓,驀地又松開。
“駕——”車夫喊了一聲,姝黛乘坐馬車離開,隋云瑾也往對面的衙門過去。
車子咕嚕咕嚕響,姝黛兀自端著腰肢,看向拂的簾子不語。
絡雪擰著眉頭忽然開竅:“那郎中大人莫非專等在此候著小姐,總覺得他似還有話要說。”
姝黛哪兒顧得上這一層,冷淡置氣道:“興許是為了等我近前,好能當面奚落一番罷。眼睛長在天上的貴胄之子,不去理他。”
纖盈指尖攥袖子,刻意忽略去男子玉樹芝蘭的氣宇容。
絡雪便也順勢吐槽起來:“小姐可是瞧見他心就不好了?奴婢理解小姐,真白瞎他長得那般好看,偏偏盛氣凌人的模樣,適才那侍史卻不會。”
一會兒馬車馳往西市。姨母的溫府靠近東市,西市卻是姝黛進京后第一次來。
只見高高的互市門匾,巍峨高聳云霄。從外頭往里走,大道接小巷,巷巷相通,有賣首飾的一條街,賣吃食的一條街,還有專賣塞外胡人商品的街巷,琳瑯滿目好生熱鬧。
一進去就像埋了人海里,熙熙攘攘分辨不出了。
兩人吃了一份桂花湯圓,又沿著街邊看首飾。外藩胡人彩鮮麗奪目的鏈子、簪子,還有許多不常見的香料,正是所喜歡的。
姝黛此次進京,上己總共約莫萬兩,這些只花在大事兒上,平日買些小東西卻也無妨。
一輛不起眼的灰篷馬車悄然停在路口,車里出男子俊朗的側臉,乃是書監家的二公子江禹川。
一雙狹眸老遠隔空,睇著姝黛盈盈的影。
絡雪長得亦算清秀可人,放在人群里有幾分模樣,只是站在自家小姐旁,被小姐的妍姿艷質襯得不那麼顯眼罷了。
車夫著嗓子問道:“二爺說的可是那個丫頭?”
江禹川點頭:“抓那藍丫鬟。”
萬花場里的男,需挑姿好的,家世不能太高,如此便不會各家關系。先讓案子發酵一陣,之后人都收集差不多了,大理寺卿霍驤再隨便抓個采花賊,按個罪名結案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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