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共死放在口的玄火鑒，漸漸地平息下來，所有的芒，慢慢消失。張小凡忽然驚覺，在下方那曾經翻滾的巨大火龍，不知什麼時候，也消失不見了。

真的，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怔在當地，千百萬個念頭在腦海中激著，可是，卻依然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

六尾白狐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抬起了頭，向著張小凡道：「年郎，你過來一下。」

張小凡慢慢的走了過去，而在他後，那條甬道之中，呼嘯風聲，已經越來越大！

六尾白狐依然抱著前那已經毫無知覺的，臉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連聲音，也寧靜如水：「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張小凡沉默一下，道：「什麼？」

白狐看了一眼懷裡的子，靜靜地道：「把我們兩個，一起扔到下麵的巖漿裡去吧！」

張小凡猛抬頭，退後了一步。

白狐看著他，一言不發。

張小凡張大了，彷彿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隻覺得自己的眼眶裡，忽然像被火焰炙烤一般，開始發熱。

他重重的點頭。

白狐微笑，抱了懷裡的子。

一步，兩步，張小凡捧著擁抱在一起的兩隻狐貍，向著平臺的盡頭，緩步而去。

熊熊的熱浪，在他的腳下，奔騰咆哮。

終於，他走到了盡頭，站在這生與死的邊緣。

白狐的臉，忽然好看了一。它抬頭，著這個年。

沒有人看到，張小凡此刻的表。

然後它忽然微笑，彷彿所有的恩怨都已忘卻，隻像年老的長輩凝視著年。

「年郎，何必如此？」

張小凡沒有說話。

白狐輕輕拿起依然放在那子口的玄火鑒，用它最後的力氣，拉起張小凡右手的袖，用兩端紅的穗，將玄火鑒綁在他的胳膊之上。

「這是我們狐族用無數命換來的無上神，送給你當紀唸吧！」它微笑著，同時全開始再一次地劇烈發抖，角也流出了黑的：「不過，你可不要讓別人看見了……」

他的聲音，終於，也低了下去。

張小凡咬了，深深呼吸，然後，鬆開了雙手。

遠，隨著一聲轟隆巨響，碧瑤和石頭，以及焚香穀的李洵、燕虹二人，從甬道之中如電般出，現在平臺之上。正好看見，張小凡將那兩隻狐貍，丟巖漿之中。

張小凡站在平臺盡頭，對後的事恍如不覺，怔怔地著那在空中翻滾著的影。

不知哪裡吹來的風，掠起了他的襟。

有淡淡的芒閃過，那個子在翻轉的婉約中，褪去了人世的裳，現出了真，一隻麗的三尾狐貍。

兩隻失去生命卻依然麗的狐貍，擁抱，在空中翻滾著，向下落去。直到伴隨著一聲低沉的聲音，他們溶了那個湖麵，再也不見蹤影。

碧瑤有些擔心，走上前去，大聲道：「小凡……」

可是那個年，如若不聞，隻是呆立在原地，一不。

※※※

從火龍出來，再經過黑暗的黑石，終於回到了地麵之上。此刻，天已經大亮了。

每一個人，都長長出了一口氣，包括李洵和燕虹。看他們二人的神，也有幾分疲倦，可想而知，昨晚被他們四人聯手才擊敗的那隻「大黑蛭」的怪，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但隻有張小凡，卻不知怎麼，一直沉默著。

站在他邊的碧瑤，輕聲地詢問他，張小凡隻是搖了搖頭。

李洵往這裡看了一眼，走了過來，對著張小凡道：「原來張師弟竟然得大難，從那死靈淵下逃了出來，真是可喜可賀。」

張小凡勉強一笑，點了點頭，回禮道：「多謝李師兄。」

這時燕虹也走了過來，的神就比李洵要緩和多了，微笑道：「張師兄，你福緣深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到這裡，忽地一笑：「說起來當初在死靈淵下的時候，因為找不到你，你同門的那幾位可真是急得不樣子，特別是你那位陸師姐啊……」

張小凡心中一，抬起頭來，向燕虹看去，卻見臉上似笑非笑，向旁邊的李洵看了一眼。

李洵覺到燕虹看來的眼，難得的笑了笑，不過眼神深卻有道芒閃過，緩緩點頭道：「不錯，你那幾位同門都很擔心你，你還是早些回去報平安吧！」

張小凡心下有些，微微欠道：「多謝二位。」

燕虹微笑回禮，眼角餘卻在無意中瞄到了站在張小凡旁的那個綠子，容貌俏麗，但此刻臉卻有了幾分沉。

燕虹一向細心，立刻就留上了意，不由得多看了碧瑤兩眼，當下向張小凡道：「張師兄，請問這兩位是……」

張小凡轉過頭去，道：「哦，這一位名石頭，是正道修真『金剛門』大力尊者門下弟子。」

然後他向石頭道：「石大哥，這兩位是焚香穀門下的李洵師兄以及燕虹師姐。」

石頭一聽，登時肅然起敬。在天下修道人的眼中，焚香穀聲名赫赫，絕不在大名鼎鼎的青雲門之下，當下見禮道：「二位有禮了。」

李洵與燕虹欠還禮。燕虹微笑道：「石大哥的道行很高呢！」

石頭臉上一紅，但他乃是直腸子的人，臉上不由得便有幾分得意顯出來，笑道：「過獎了。」

燕虹笑著轉過了子，看了一眼碧瑤，對張小凡道：「那這位姑娘呢？」

張小凡窒了一下，沒有說話。碧瑤站在他的旁邊，目漸漸冷了下來。

倒是石頭看他們不說話，便笑著道：「這位是碧瑤姑娘，乃是張兄弟的朋友，修行很深的。」

李洵看了碧瑤一眼，卻見無意打招呼，便把頭也轉開了。但燕虹卻似乎對碧瑤很是留心的樣子，微笑道：「啊！原來是碧瑤姑娘，不知道你出於哪一家門下？」

碧瑤看了張小凡一眼，卻見他沉默不語，忽地冷笑一聲，道：「我無門無派，天生孤獨，偶而幫人一次，卻也被人嫌棄！」

張小凡聽在耳中，皺起眉頭。燕虹卻微笑著打量著。

這時李洵在前頭咳嗽一聲，向著張小凡道：「張師弟，我有一件事想請教你一下。」

張小凡不敢怠慢，道：「李師兄有話請說。」

李洵看著他，緩緩道：「張師弟是最先一個進火龍的人，請問在那中，或是在那白狐上，可曾見到一個玉環，中間有火焰圖騰，兩端有紅穗的法寶嗎？」

張小凡心頭一跳，旁邊的石頭卻已經大聲道：「有啊！有啊！昨晚我們和三尾妖狐鬥法的時候，就看到用這個法寶了。」

李洵和燕虹同時麵喜，但燕虹心思較為細，轉念一想，向李洵道：「那怎麼我們昨晚下去時，三尾妖狐卻不祭出玄火鑒？」

李洵淡淡道：「用玄火鑒召出火龍與我們相抗，那玄火鑒必定就在上。」

燕虹沉點頭。李洵轉向張小凡，道：「張師弟，那玄火鑒乃我師門重寶，關係甚大，不知道你可曾見到過？」

眾人目睽睽，一時都注視到張小凡的上。張小凡深深呼吸，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沒有。」

李洵一怔，皺起眉頭。

燕虹的眼在張小凡上轉了轉，沉道：「怎麼，張師兄與『三尾妖狐』還有那『六尾魔狐』鬥法的時候，他們居然沒有用這玄火鑒嗎？」

張小凡又是沉默了片刻，道：「昨夜我誤打誤撞進了那個火龍之後，發現那白狐，就是你們說的那六尾魔狐已經懷重病，奄奄一息了。到後來三尾妖狐進來的時候，可能是與你們四人在外麵鬥法，也是元氣大傷。我沒花什麼力氣，就把他們打，打下去了。」

燕虹與李洵臉上立刻都有了失神。燕虹轉過頭，向李洵看去，李洵淡淡道：「從火龍出來之前，我已經仔細找過那附近地方，都沒有玄火鑒的蹤影，隻怕是和他們一起掉到巖漿裡麵陪葬了。」

燕虹嘆息一聲，隨即道：「算了，李師兄，不管怎麼說，我們除去了妖狐餘孽，也算對師門有個代。」

李洵點了點頭，隨即轉過來，對著張小凡等三人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與師妹二人還需回焚香穀稟告師門，那就先走一步了。」

張小凡與石頭連忙道：「二位請便。」

隻有碧瑤卻依然臉沉沉，站在一邊，也不。

李洵點了點頭，對燕虹道：「師妹，我們走吧！」

燕虹微笑點頭，但又似突然想起什麼，轉過頭來對張小凡道：「張師兄，最近魔教又蠢蠢，青雲門會合其餘正道之士，在東海流波山相聚，聽說你師父一脈都有前去，你何不前往相會？」

張小凡吃了一驚，隨即麵有喜，道：「真的嗎？他們都有去流波山啊！那我馬上就前去。」

燕虹微笑點頭，道：「那就好了，我與李師兄回師門一趟之後，說不定也要過去，到時候有緣再見吧！」

說罷，轉過子，與李洵一道走了幾步，燕虹忽然又回過頭來，卻是對著碧瑤微笑道：「碧瑤姑娘，你腰上的那個金鈴，真是好看。」

碧瑤臉一變，腰間的金鈴，自然就是與張小凡被困在死靈淵下滴中時，得到金鈴夫人所留下的「合歡魔鈴」。

這一下突然被燕虹說起，幾乎是錯以為這焚香穀的溫弟子已看破了自己的分。

但燕虹隻說了這一句話，卻如沒事人一般，隻是對笑了笑，便與李洵離開了。

碧瑤皺起眉頭，心中驚疑不定，忽有所覺，向旁看去，隻見張小凡也向看了過來。

當下三人也離開了黑石外的這片樹林，其間經過昨晚那個滿月之井，碧瑤記起三尾妖狐曾幾次追問張小凡在裡麵究竟看到了什麼，便也問了他幾句。張小凡先是一怔，卻沒有回答，隻是搖頭而已。

碧瑤心中有氣，便不再問他，但心中倒是十分好奇，逕自走了過去。從那古井上看了下去，隻見井裡深幽，井水清澈，倒映著自己麵容，十分麗，卻沒有什麼其他的異樣，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他們出了林子，回到小池鎮上，鎮長和其他百姓們早就等著心焦，一見他們影，立刻就圍了上來。

當聽到石頭大聲說這妖孽已除，日後諸位鄉親可以安心生活的時候，眾人歡聲雷，個個興高采烈。

張小凡站在旁邊，著歡喜的人群，心裡頭卻是一陣迷茫，眼前又浮現出那兩隻妖狐的影。

適才李洵向他詢問玄火鑒的時候，他自然知道他們要找的東西其實就綁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但腦海中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那隻白狐說的話來。

其實說起來，他與那六尾魔狐相見不過一晚，絕談不上什麼，但眼看著三尾妖狐決然自盡，六尾魔狐更是抱著一起躍熾熱巖漿之中，那驚心魄的場景到現在依然如在眼前。

他深心，竟是對那妖狐有了親近之心，便莫名其妙地向李洵二人推不知，瞞了過去。

石頭好不容易纔從人群之中出來，向他二人使個眼。張小凡與碧瑤朝他後看去，隻見諸位鄉親父老意猶未盡，各個麵帶笑容還待圍了上來。

石頭轉向眾人道：「諸位，請聽我一言，此間事已了，我等也要繼續修行，今日就在此別過。至於說什麼銀兩謝之，在下與這兩位同伴一併謝過了，但銀兩乃外之，要之無用。諸位請回吧！」

說罷，他快走幾步，一拉張小凡，低聲道：「快走。」

眾百姓隻見那三人化做幾道電，呼嘯兩聲便不見影，唏噓不已，聚在一起議論了一陣，便漸漸散了去。

但在眾人散去之後，在街道拐角，卻有一老一走了出來，著他們三人消失的方向，眺看去，正是算命先生週一仙和他的孫小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