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哦了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梁槐景也沒管,反正中午辦公室也沒什麼人,坐坐也沒什麼,便繼續跟同事講著患者的況。
結果,坐一旁的病人隔一分鐘就催他一次:“梁醫生,我要出院了,你給我辦一下手續咯。”
梁槐景應道:“知道了,你先等等,我們這邊還在了解其他病人的況,會診完了一定給你辦。”
病人好像十分著急,一直催,梁槐景又不能扔下會診的同事先給辦手續,只好讓等等,再等等。
后來就勸回病房,病人說:“我不回去,我就在這里坐坐,沒關系吧?”
梁槐景一噎:“……是沒關系。”
可是你別一直催我啊!
他想了想,先讓去護士那邊,“早上我已經開了出院,你先去護士那邊,把那邊的手續辦了。”
繳費清單和拿藥的事麼,是護理這邊負責的。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這邊胃鏡的片子看完,梁槐景要領同事去病房看看病人,那個病人又進來了。
跟他說:“梁醫生,這個什麼他汀是怎麼吃的,還有這個胰島素要怎麼打啊,一天打多?”
胰島素是要調那個筆的,梁槐景問:“護士沒有教你嗎?”
“講了,但是我聽不懂。”病人回答道。
梁槐景想起平時都是老伴兒在醫院陪,便問:“你老伴兒來了嗎?”
病人點點頭,梁槐景就接著問:“那他聽懂了嗎?”
想說要是老伴兒聽懂了也行,讓老伴兒給打唄。
結果病人搖搖頭:“他也聽不懂。”
梁槐景沒辦法,只好讓會診的同事先去病房,他把病人帶到護士站,拜托護士再仔細教教。
要打胰島素,所以那個筆是必須學會用的,因為出院以后只能自己打。
拜托完護士,他急忙去追趕同事。
看完病人從病房出來,同事和他回辦公室去通治療方案,那個病人又進來了,進門就是讓他給辦出院手續。
此刻距離第一次到辦公室來要求辦出院,才過了二十分鐘。
好像完全聽不懂梁槐景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刻也不能等,一心想著趕快達到自己的目的。
梁槐景沒辦法,只好讓再等等:“請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可以嗎?我正在和會診醫生討論別的病人的治療方案,大姐,不是只有你的事是最著急的。”
病人見他臉嚴肅起來,便有點委屈:“……是你說我今天可以出院回家了的。”
梁槐景深吸口氣,“……是,所以你再等一下,我一定會給你辦好出院手續的。”
病人不吭聲了,暫時安靜下來。
梁槐景連忙跟同事確定好36床的治療方案,然后等同事寫會診意見的時間里,他趕給這個病人打印了出院小結,簽好字,再教一遍怎麼吃藥,怎麼用胰島素筆,囑咐來復查的時間,然后準備把送出門。
結果這時,對方給他來了一句:“我沒帶錢,明天再結賬,可以嗎?”
梁槐景:“……”
他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既然要明天才結賬,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呢?怎麼剛才這麼著急?”
他還以為對方是怕錯過結賬時間,要趕著人家下午上班的時間去辦結算,所以一直催一直催。
對方很委屈的表示:“我怕你們多收我一天住院費啊。”
“……我已經開你出院了,不會多收你錢的。”梁槐景嘆口氣,又覺得算了,這些都多說無益。
他又代了一遍對方來結賬的時候注意時間,只有工作日的工作時間才可以辦的,來的時候記得來找他拿報銷材料。
代完了,才讓對方回去。
理完這件事,回頭一看,來會診的同事已經把會診意見寫完了。
“辛苦。”對方把會診單遞給他,還拍拍他的肩膀。
明白這就是說剛才的事,梁槐景忍不住苦笑一下:“彼此彼此,難道你就沒遇到過這種病人?”
同事聳聳肩,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有事再我。”
梁槐景將同事送出門,回頭卻忍不住想起蔣思淮。
怎麼說呢,剛才這個病人這樣的,他見過不止一個,但這次他卻忽然想起以前的蔣思淮。
以前他覺得蔣思淮的腦子木頭一樣,不管他說什麼,好像都記不住,也不能很好的理解,但現在卻覺得……
他以前確實是對苛刻了點。
雖然不看書學習,臨床思維也不好,但起碼分得清輕重緩急啊!
他居然還罵,真是太不應該了,他突然又覺得愧疚了。
——這種愧疚的心理,當然是重新見到蔣思淮以后,才再度想起來的。
他想到這里,抬手蹭了蹭鼻尖,覺得自己吃小蛋糕的理由更充足了。
一是應付剛才那位病人耗費了不心力,他很郁悶,需要一點安,甜食能滿足這樣的要求。
二是為自己對蔣思淮曾經的苛刻做出些許補償,畢竟俗語有云,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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