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霍二郎依禮投了拜帖,拜見了阿疇,并談起接下來行程安排,而阿疇倒也以禮相待。
于是兩位郎君,各懷心思,客客氣氣,說起接下來的科考,也說起霍二郎的打算等等。
阿疇甚至還和霍二郎聊了當今時政,諸如大昭稅賦,水路水運,以及尼教黨等。
若這時間再早三兩個月,那時候霍二郎是舉人,而阿疇不過是一白,霍二郎在阿疇面前自是可以高談闊論,暢所言,那是讀書人的傲氣。
不過如今份再是不同了,霍二郎為學子,阿疇卻是皇太孫,甚至極可能將來登得大寶,若是那樣,那便是他頂頭上司。
這對于霍二郎來說,心間自然是百味雜陳。
是以阿疇問他那些政見時,他是深思慮后,才小心作答,慎之又慎。
如此一番,阿疇足足問了三五個問題后,霍二郎逐漸放開了,言談不若開始那般拘謹。
阿疇卻突然道:“我聽聞二郎解試時的試賦題目正是稅賦,論前朝和今朝稅賦之優劣異同,傳聞二郎文章旁征博引,鞭辟里,被考稱為既有史才,又得墨妙。”
霍二郎聽這話,忙起,恭敬地道:“只是謬論罷了,說出來只怕惹殿下笑話。”
阿疇抬眼,看著霍二郎道:“二郎倒也不必客氣,我今奉旨回來汝城,一則接他們母子回去皇城,二則也是想梳理水運稅賦,二郎若有高見,盡可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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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送別了霍二郎回去后院時,已經是晌午時候,要用午膳了。
他一回后院,那穗兒便迎了來,先是說起今日有人送禮的事,阿疇聽著,沒什麼表道:“讓楚山置就是了。”
穗兒:“哦,還有……剛才大娘子問了幾次,要等著殿下,大娘子還不曾用膳,自己在屋里呢。”
阿疇:“讓廚下備好膳食。”
穗兒忙道:“是。”
阿疇又道:“我記得今日早間的膳單,要廚下做了燒骨,干蒸,還要做糟鰣魚,可曾做了?”
穗兒道:“做了。”
阿疇微頷首,便袍進去房中了。
這燒骨和糟鰣魚是晨間時候希錦念叨著的,還說那燒骨一定要油炸得香噴噴,饞這一口。
他邁步進去房中,卻見房中并無靜,繞過那屏風時,便看希錦正斜靠在榻上,一頭烏發繞在發頂松散地挽一個髻,里面著了綢子水紅裹肚,外面隨意披了蔥綠織錦的斜襟旋襖,倒是襯得那雪白明珠生暈,猶如瑩玉。
阿疇見此,黑眸轉深。
恰此時,希錦口中卻是發出嘟噥聲,也不知道在低聲埋怨著什麼。
阿疇想著就要醒來了,況且晚膳時候,也該用膳了,恰見旁邊一抹桃紅綾汗巾,他便隨手拿了起來,想著逗逗。
誰知道剛拿起那汗巾,就聽希錦低聲嘟噥著,卻是道:“二郎,霍……二郎……”
阿疇的作便頓了下。
他著那汗巾,緩慢地抬眼看過去。
希錦卻是蹙著眉,輕輕擺了擺那纖腰兒,紅微張,口中喃喃地道;“二郎,不頂用……別跑,讓我看看……”
阿疇面上的溫便凝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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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在夢里好一番忙碌,又是追錦書,又是怨二郎,等好不容易醒來,還是覺得上疲乏。
待睜開眼,卻見屏風橫遮,床帷低垂,一抹溫煦的暖灑在下來。
清楚看到自家郎君那絕艷到讓人窒息的面龐。
那雙黑眸幽沉沉的,竟仿佛在那無邊地獄中的鬼魅一般。
希錦唬了一跳,下意識一個哆嗦:“你——”
這是怎麼了,鬼附了?
阿疇沒有任何表,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希錦。
希錦了:“怎,怎麼了?”
天塌了?
阿疇緩慢地收回目,修長羽睫垂下,之后才道:“沒什麼。”
希錦打量了他好幾眼:“別告訴我你本不是什麼皇太孫……”
總覺得出天大事了,該不會其實都是假的吧,然后他被人家家趕出家門,夫妻兩個又趕跑過去為了那六重緯奔忙,求爺爺告的。
阿疇聲音很平:“不是。”
希錦輕舒了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一時想起剛才那夢,可真是累壞了,醒來又看到阿疇這張家破人亡的臉,也是沒什麼興致,很有些郁郁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見客人嗎?”
阿疇:“都這會兒了,客人早走了。”
希錦:“哦……”
隨口道:“是什麼客人,怎麼不留飯?”
阿疇:“……”
他看了很長很長的一眼,看著那仿佛很不經意的樣子。
就是故意的,故意氣自己的。
當下他也就道:“留飯?那也行,我馬上派人追回來,那就一起用吧。”
希錦這會兒也覺到他那語氣不對,怎麼就跟賭氣一樣呢?
自己還沒和他惱,他倒是和自己使子了?
莫名看過去,那黑漆漆的眸底看不出什麼緒,實在是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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