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眼簾的第一張照片，是一張劇照。

    倆人參加戲劇社合作的第一部舞臺劇，轉版的《睡人》 。

    舞臺束下，穿公主的生俯靠近沉睡的王子，鼻尖幾乎相抵，強背景下，暈虛化，線從倆人雙的間隙穿而出，氛圍唯浪漫。

    拇指劃過屏幕，下一張是一場英語演講比賽的現場照。

    畫麵裏，臺下某個角落，生穿著冬裝校服，藏藍的小西服外套，白襯衫，領口係著暗紅的蝴蝶結，英倫風的格紋短，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在張地複稿，站在旁的男生同樣穿著冬裝校服，個高長，生隻到他肩膀的位置。看起來男生似乎在幫對稿，流暢利落的側臉線條，表吊兒郎當的，讓人分不清他是否在認真聽。

    果然，下一張照片裏，生生氣了，瞪了男生一眼，但大概生長得太漂亮的緣故，桃花眼天生含，眼波似嗔非嗔，兇兇的表更像在撒。

    裴牧馳角彎了彎，繼續往下翻。

    下一張是參加數學競賽出發的照片。

    大車上，男生生挨著坐在一起，生笑眼彎彎，對著鏡頭比耶，男生留著一頭極短的寸頭，眉眼英俊不羈，卻略有倦意，似乎被人打擾了清夢，角平直，臉著不耐。

    一看就是小爺的起床氣還沒消。

    而下一張連拍照片裏，生直接比了兩個耶，一個對著鏡頭，一個掐在男生角。

    裴牧馳似乎還能聽見生輕的嗓音兇地命令他：“裴牧馳，你給我笑。”

    十五年前的男生沒笑，由著生胡來。

    十五年後的男人笑了，笑得睫輕。

    接著是高三那年的新年文藝匯演。

    高二（5）班和高三（1）班明明坐的位置並不近，男生卻肆無忌憚地坐在高二（5）

    班的位置上，他和生中間隔著周寒和梁子萋，所有人的目都被舞臺上的節目吸引，隻有男生例外，他側過臉，深邃的目越過重重障礙，直抵生明豔致的臉龐。

    翻著翻著，拇指停在一張籃球賽的照片上。

    男生站在C位，手裏捧著獎杯和隊友合照。

    遠，穿啦啦隊服的生隻有半張臉跑進鏡頭裏。

    裴牧馳還記得那是高三畢業前，他最後一次代表學校籃球隊參加的高中籃球聯賽。

    沈清蕪非要給他撐場子，原本不是學校啦啦隊的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在比賽前一周，說服啦啦隊隊長讓臨時加。

    幾個小生在現場跳了一首那時很火的《Nobody》。

    黑超短上，白短，紮著高馬尾的青春，臉蛋致，冷白發，舞姿熱辣，連表也控製得恰到好。冷豔而魅，卻又帶著特有的憨之態，獨一份風。

    沒站C位，但裴牧馳覺籃球場裏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上。

    耀眼得仿佛一幅豔麗的油畫，又像那含苞待放的玫瑰，濃稠熱烈，足夠奪走所有人的目。

    全場仿佛打了似的躁起來。

    舞蹈末了，生們一個wink眼的作，手指輕挑地指向場邊最帥的男生，大聲歡呼：“裴牧馳，我們你，裴牧馳，你是我們外語私高的驕傲！”

    拇指再次撥屏幕。

    照片裏一群學生裹著雪服，站在雪地裏大合照，後麵舉著的橫幅印著“外國語中學”字樣。

    生蹲在前麵，男生站在後，倆人臉上都掛著淺淺的微笑。

    這張照片便是微胖男人最開始提起的那場雪比賽。

    為了在畢業前拿下這枚雪獎牌，比賽前夜，裴牧馳一直訓練到很晚。沈清蕪回酒店吃過晚飯後又回到雪道陪他練了一會兒。

    後來倆人來了興致直接比賽起來，卻忘形地出雪道，最後迷路了。

    更糟糕的是，他們遇上了一場小型雪崩，被埋在雪地裏。

    裴牧馳上好幾傷，暈了過去。

    是沈清蕪將他從雪裏拉出來。

    怕他失溫，將上的羽絨服下來蓋在他上，然後抱住他，不停和他說話讓他保持意識清醒。

    媽媽和弟弟的事，便是那時聊起的。

    說：“裴牧馳，我不會死的，沒弄死沈德仁和章雅舒，我就絕不會死在這裏。”

    “裴牧馳，你有沒有很想做的事，你想想，多想想你就不困了。”

    裴牧馳眨了眨眼，落在眼睫上的雪花簌簌滾落，視野裏，生穠麗的小臉終於清晰了一些。

    他看見漆黑的眼眸深逐漸燃起一簇，忍而堅定。

    ……

    卡座裏，男人們已經醉得東倒西歪。

    裴牧馳用一個博銳新近開發項目的參與權，和微胖男人換下了所有的照片。

    吧臺前。

    裴牧馳坐在高腳椅上，手裏著一杯剛調好的幹馬提尼，一雙恣意風流的瑞眼掃過吧臺裏忙碌著的男人。

    “老板，十四年了，你還在等？”

    吧臺裏的男人抬起眼，“連十四年都記得那麽清楚，你也是外國語中學的？”

    “嗯，你開業那年我剛好高三。”

    裴牧馳之所以記得那麽清楚，是沈清蕪十六歲生日時，忽然心來想和好朋友一起過生日，訂了這家清吧的卡座，約他們一起去嚐試酒吧的夜生活。

    其實裴牧馳那會兒都不知去過酒吧多遍了，但那三個家夥不一樣，對酒吧這種場所充滿好奇。

    該說不說，沈清蕪那家夥也忒不爭氣，一杯天使之淚隻喝了幾口整個人就變了。安靜地坐在位置上，像一個致得無可挑剔的洋娃娃，很乖很乖，乖得輕易能激起男人的破壞，乖得他想把藏起來，不讓別人有機會窺見這樣的。

    前後不到兩小時，生日還沒過完，陸隨之找到了酒吧，看見沈清蕪喝了酒，臉頓時變了，二話不說把人帶走。

    那時，圈子裏都清楚沈清蕪與陸家老爺子同爺孫。陸隨之總以哥哥的名義待在邊，自然沒有人覺得不妥。

    周寒和梁子萋沒有阻止，但裴牧馳攔下了陸隨之。

    雖然他才十七歲，但一個男人看一個人的眼神裏有沒有，他還是能分辨的。

    沈清蕪這個所謂的哥哥喜歡。

    “喝醉了，你不能一個人將帶走，不安全。”

    “不安全？”陸隨之冷笑，“你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年勾起角，“我隻知道你們沒有緣關係。”

    陸隨之還想說什麽，卻被沈清蕪攔下。

    “沒關係的，裴牧馳，真的，我今天很高興，第一次和好朋友過生日，我很高興。你回去繼續玩吧，我哥哥會送我回家的。”眨了眨眼，依然乖巧得讓裴牧馳的心髒像裹了一層棉花。

    綿綿的，又有點讓人不過氣。

    裴牧馳當然不聽醉貓的鬼話，他無視陸隨之寒冷徹骨的目，死皮賴臉地坐上邁赫的後座。

    他記得那天晚上，將沈清蕪送回家後，剛走出沈家大門，陸隨之立刻迫不及待地警告他：“我知道你是周寒的表哥，別以為這樣你就有機會。”

    “有我在這裏，永遠看不見你。”

    “所以，別對心思。”

    十七歲的年傲得不行，即使對上沉斂而又氣場強大的青年，仍然毫不退。

    他嗤了聲，毫不留拆穿陸隨之：“你知道我在你眼中看見什麽嗎？”

    “是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