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誰?玉還在發蒙,胳膊給人拽著提起的子來,不過須臾,手上腳上的繩子給斬斷了。還怔在原地,忽然聽見池鏡沖發號施令:“還不快跑!”
腦子里原是嗡嗡地耳鳴著,就這一句猝然清晰,所以本能地聽從,拔就向那黑魆魆的夜里跑出去。
二也是楞了片刻,猛地晃過神來,盯著池鏡臉乍變,“你耍我?”
池鏡果然狡詐,是中了他的計了!二跑到門前,著玉跑的方向,忙喊,“快去追那婦人,不要留活口!”
那男人聽了這話,忙跑出去。二唯恐他追不上,還在門外向著漆黑的林蔭里了。撿著這個空隙,池鏡將捆著的兩手反著抬到火堆上,須臾燒斷了手上腳上的繩子,二剛掉轉,他一腳朝他肚子上踹了過去。將他踹倒在地,他忙拾起他掉在地上的刀。還不待二爬起來,他便劈頭向他上砍去。
果然跑出去不遠的那男人聽見靜,又掉頭跑回來,到底是常年行兇犯惡之人,須臾便堵住池鏡,廝殺片刻,又將池鏡回屋。
玉什麼也聽不見,只有耳邊呼嘯過去的風聲,摧人拚命朝著山下跑,跑散了發髻,錦衫羅給樹枝刮爛了也顧不上。東顧西盼地找著最快的逃生之路,唯恐有人追過來,跑得氣吁吁,疲力竭,仍然一步不敢停。
天還沒來得及亮,慌不擇路,跑到哪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算哪里,跑到哪里算哪里!腦子里一時閃過千百個逃跑的緣故——
是弱子,不能像池鏡一樣,留下來還可以憑力氣和他們周旋個一時半刻;只要他能多撐一會,保不齊池家的援兵就到了,他到底是池家的子孫,老太太再無也不會撇下他不管。可不是,是外來的,是可以隨時被別的人取代的,若是留在那里,池家興許犯不著竭力來營救;何況肚子里有孩子,肚子里有孩子啊!就是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拼出條活路!
孩子!
——陡地頓住了,口大起大伏著,怔在這寂寂的山林間,月劈頭蓋臉灑下來,照清了滿面繚而茫然的淚水。麻麻的枝葉遮住了昏暝的天,太還不出來,還不出來,一彎細月嵌在蒼冷的天上,得近近的,仿佛法場上的刀,朝面對面地劈下來。
忽然記起來有個被丟棄了許多年的孤兒,今夜又再度給丟棄在這寒冷的黎明里。也猛地想到他那孩子氣的賭氣的話,“那我從此也不要認。”
低下頭,眼睛無措地朝兩下里一轉,灑下淚來,又陡地掉轉往回跑。
一樣有千百個緣故不能撇下他——
要是他僥幸不死,將來也不免為此刻與斷絕夫妻分,一個令丈夫寒了心的妻子,還能撈得到什麼好?;回去又怎麼滿府人口代?難道說為了自己逃生,舍下丈夫不管?他們不會輕饒了;何況他是孩子的爹啊!
反正不管逃跑或迎難而上,也總有千百樣借口去遮掩本來他的真相。
一個人像是跑出了撼天震地的腳步聲,等跑回那間茅屋前,火漫天,照亮了黑夜。四面圍上去不計其數的兵,不知幾時冒出來的這些人,連永泉也在其中。只聽見拚殺了片刻,漸漸有人從屋里散出來,當中有個兵背上背著個人,那人上流下來的浸了他的裳。
他們從邊往山下奔去,誰也沒顧上看,永泉跟在一旁焦急地喊著“三爺”。
玉猛地回頭去看,才看清那背上的人是池鏡。
完了,想,他到底沒能親眼看見折返回來,只記住了逃跑的時刻。他們終于是要完了。
雙一,一頭栽倒下去。
仿佛做了個疲憊不堪的夢,夢中四奔逃,總也找不到生路,只能不斷地跑,著方向。夢里辨不清天,整個世間像給一層難以氣的深灰的棉布照著,聽見自己倉皇的腳步和繚的呼吸。
醒來仍是個夜里,不知是幾更天,對過那張榻給收拾出來了,金寶睡在上頭。玉沒驚,輕輕開帳子,看見窗外的月只稍微了一點。
也許只過去了一兩天,卻像過了好些年,月還是那舊月,銀的灑在地上,凈泚亮,輕易照遍這世間一切丑陋自私的地方,哪怕是在藏在記憶里,它也照進去,使人想忘也忘不掉。
第110章 結同心(正文完)
次日聽見他們說了許多事,絡嫻沒給府抓去,是給老太太關在屋里。是老太太的做派 ,怕家丑外揚,把人握在手上,隨時可以要的命,就是不要的命,也要自驚自怕地過一輩子。
老人家就是喜歡折磨人。
送出去的銀子府在追,老太太這兩日時刻問著府的向,生怕追不回。不過張大人寬,沒了接應的人,那趙路不敢私吞銀兩,不過是時日問題。
險得很,有幾個賊匪在山腳下給張大人抓住了,趕到山上時,二爺已給池鏡刀砍死。池鏡又和另外一個惡匪苦
斗許久,終于也將那人殺死,自己上有十七刀口,多半不深,有三條要,致使他此刻仍舊昏迷不醒。
金寶推了推玉道:“三爺在西廂房睡著呢,怕睡在一張床上,傷口給你到。你去瞧瞧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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