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笑了:“若是夫人肚子里的孫爺說想要這些,相信即便是再難,夫人也是愿意去為他摘下來的。”
溫氏這節骨眼上,屬實是不想笑的,但柳嬤嬤這話,又實在說到了的心坎上。
揚起角道:“那是自然,那是我明覺的骨,是我的親孫兒,我能不疼嘛。”
“所以終歸到底,是夫人沒有把夫人當兒疼。”柳嬤嬤循循善道,“依老奴之見,夫人若真想大爺他們能早日歸家,便該拿出待咱們家四姑娘的態度待夫人,那樣才能真心實意地覺到,夫人是疼的。”
“待韶珠的態度?”
溫氏想了想,韶珠那是親兒,待自然是沒話說的,可若要同待韶珠一般待瑜珠,捫心自問,自己只怕是做不到的。
“做不到也得著自己去做,眼見著夫人的肚子一日賽一日地大了起來,夫人難道真想咱們的小爺小姑娘,就出生在外頭,不能長在您的膝下嗎?”
這話徹底釘下了溫氏的決心,攥了手中的拳頭,打定主意:“那好,就同待韶珠一般待。”
—
臨近年節,瑜珠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來年前最后一次查看自己的鋪子。
每年秋之后,鋪子的生意便會較盛夏旺季凄慘一半,一直到年底,幾乎是人丁稀落,門可羅雀。
但那也無妨,等到開春后,一切又會復蘇起來。
看繡娘正在趕明年開春的樣,檢查了一番沒什麼問題之后,便上了一樓,在掛滿的架子上,一眼看見那件悉的圓領藍袍。
那是沈淮安生前來鋪子里定下的,按照單號順序排,過了兩個月,他的這件裳才算徹底完。
可那時,他人早已經不在了。
甚至沒能去地牢里見他最后一面。
站在這套裳前,鼻尖漸漸泛起一濃厚的心酸。明日鋪子便要徹底關門,繡娘們也要各自回家,去過年節,想起沈夫人的話,踮腳默默將裳取了下來,搭在小臂上。
“哎,你當心著點!”
恰好上到一樓的溫氏見居然大著肚子還親自踮腳去拿掛在高的裳,忙三步并做兩步來扶住。
“你如今正是要的關頭,怎能獨自做如此危險的事?”不滿地責備道,“萬一出了什麼事,你我如何向明覺代?向周家的列祖列宗代?”
“……”瑜珠瞧了瞧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后的架子,道,“沒事的,這沒多高,我不會自己和孩子出事的。”
“萬一真出了事,你這保證能做何用?”溫氏蹙了眉心,“若非我今日見到,都不知道你在鋪子里每日做的都是這般危險的事,反正也快年節了,要我說,你這鋪子便趁早關門吧,明年開春生意也先別做了,等將孩子平安地生下來,再來搗鼓這些東西也不遲。”
年前關門瑜珠倒是同想的一樣,但年后不開門這事,瑜珠覺得,自己是不會聽溫氏話的。
見不吭聲,溫氏便也知道,這又是在將自己的話當耳旁風。
“我給你送了那麼多鋪面和田莊,怎麼也能抵上你這間鋪子大半年的生意了,你就歇一歇,先以家為重,好好養好胎才是最要的。”的行不通,便只能來的。
“何況,你們這個家,又不是你一人在掙錢,明覺每月朝廷的俸祿也不,他手里還有不的田莊、財產,怎麼也夠你們夫妻一人揮霍的,如何就要依賴這間鋪子?”
“我是依賴這間鋪子,因為這是我花了整整三年多才稍有起的生意,是完完全全只屬于我一個人的財產。”瑜珠有條不紊道,“你說的對,我可以用周渡的錢,但我不能只有周渡的錢,我也得有自己的東西。”
一時間,溫氏竟接不上瑜珠的話。
尋常姑娘家出嫁,多多都有屬于自己的嫁妝,但是瑜珠沒有,所以從前在周家,一直活的沒有底氣,活的卑微又小心翼翼,如今好容易有了自己打拼起來的一點事業,自然舍不得放手。
“你同明覺這輩子只要好好的,我們周家是斷不可能你吃穿的。”溫氏神復雜地嘟噥了一句,末了又拔高聲量,道,“何況我這些日子不是給了你那麼多財產?那些難道不能做你的底氣麼?”
“那些是給你孫子孫的,不是給我的。”瑜珠頭腦十分之清楚。
溫氏徹底被弄得沒話說,不知竟是這樣一個老實的人,說給孫子孫,不過是拉不下臉來的場面話,如今懷孕的人是,為婆母,還能不給點好東西嗎?
一樓這屋子靜的有些難堪,無所適從,將目落在了瑜珠搭在桌上的這男人的服上。
靛藍的綢緞,繡的是祥云吉瑞的圖案,玄黑的暗線走線縝,做工良,一眼瞧去便只能用品一字來形容。
而且這還是男裝。記得,瑜珠這鋪子近些年雖生意紅火,但客人大多都是京中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男的是極為見。
“這是哪個人定做的?還是做給明覺的?”第一時間自然便想起了自己兒子,想拿起裳仔細瞧瞧,卻被瑜珠先一步收了起來,不讓。
“這是客人要的,不能。”隨口解釋了句,便將裳疊好放在了自己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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